「開門!開門!」
她用力拍門,但這個獨立在主屋外的樓房是上鎖的,可里面女子的哀號聲不斷,即便她用力的拍打那扇精致木門,就是沒任何回應。
「別管閑事,去做你該做的事。」
她猝然轉身,難以置信的瞪著一臉冷冰冰的管繼凡,「你耳聾了?沒听到哭聲?」
「那是建浩跟他妻子的事。」
「所以就不管?!」邵茵嬌顏一凜,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冷血。
不,她知道,大部份的人對這種情形鮮少伸出援手,所以她的幼年生活才會充滿恐懼。
「你做什麼?」他不解的看著她居然往後方走,他大步跟去,卻見她從半開的後門推門進去,他臉色丕變,一個箭步扣住她的手腕,半眯著黑眸,「你的多事只會讓他打得更凶。」
「你根本不了解,但我明白,你認為她為什哭?為什麼大叫?為什麼苦苦哀求,她需要幫忙,幫忙!」她淚眼閃爍,愈說愈激動,眸中盡是痛楚,浮現腦海的是母親牢牢的將她護在懷中,讓酒醉了的父親拳打腳踢的畫面。
避繼凡蹙眉,他從不曾看過她有如此時的眼神。
「放開我!」兩行清淚刺痛她的眼,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沖進屋內後往前方客廳跑,然後,她急煞腳步,心被狠狠的揪緊了。
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子渾身是傷、額頭有血、鼻青臉腫的蜷縮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哭泣顫抖,而施暴的管建浩還對她又踢又踹的!
一看到她,管建浩的表情變得很開心,她認得——她打了個寒顫,這種病態的表情,她在父親的臉上看過上百次。
避建浩看到她身後的管繼凡,笑意加大,然而對何靖柔的施暴卻沒停止,「何靖柔,你的心上人終于來看你了,不過,不用高興,人家有新女友了——」他放聲大笑後,突地一瞼陰沉,「堂哥,你以為你騙得了我?玉琪只是個幌子,邵茵才是你的女人,對不對?」
避繼凡沒說話,潛沉得過于冷靜的黑眸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可邵茵無法冷靜,她看不下去,她仿彿看到當年的母親跟自己。「夠了!你夠了,管建浩,而且我不是管繼凡的女人,我要你離她十步以上,不然,我馬上報警!」
「報警?」他嘲弄,「我親愛的堂哥不會讓你這麼做的,因為他跟伯母都答應我父親絕不會讓我再進警局,也不會把我送進療養院。」
她錯愕的瞪向管繼凡。
他的表情依舊七情不動,但也更令她生氣,「不說?好,那我來報警——」
她跑過去拿起電話要打,然而管繼凡阻止了她,嚴峻的道︰「我說別多事。」
「不行?好!」她氣憤的說了這句話,四處看了看,從一旁的櫃子里拿出一本又一本厚重的書用力的丟向管建浩,卻是對著管繼凡說︰「那你至少可以將她帶去醫院吧?快去啊。」
「他是個膽小表,他不敢的。」管建浩笑得邪惡。
避繼凡抿緊了薄唇,看著蜷縮在角落的何靖柔,不動。
「繼凡,你是不是男人?你怎麼這麼沒用,我真是錯看你了,那我自己來——」邵茵忍著淚水,看著邪笑的管建浩揚眉看著她,似乎在看她有沒有勇氣走過去。
她敢!在她愈來愈大後,她也敢以自己的身體來保護母親,她淚眼中竄著兩簇沸騰火焰,大步的走向何靖柔,「走,我帶你去醫院,去驗傷,去報警,去法院申請保護令——」
她口氣激動,但縮成一團的何靖柔竟然顫巍巍的道︰「不……不要理我……求求你……」
「什麼?」
「求求你……你快離開就好……拜托……不然,他會把我打死的……」涕泗縱橫的何靖柔拚命哀求,甚至害怕的跪地向她磕頭。
邵茵傻了,更覺得不忍,她哽咽的去握住她的手,「你不可以屈服,你受傷了……我帶你去醫……」
「不……不要……嗚嗚……繼凡……我求求你……快把她帶走……帶走……」她抽回手,嗚咽的轉向管繼凡磕頭。
避繼凡忍住骯中翻騰的怒火與不舍,面無表情的拉住呆若木雞的邵茵走出屋子,夜風吹來,讓邵茵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她回過神來,又想進屋。
「我不可以就這麼放下她不管……」
然而他根本不甩她,鉗制住她的手臂,硬是把她拖到車庫後,直接將她塞進車內,開車載她回淡水。途中,不管她問什麼問題,甚至罵他,他什麼也不回,最後,在她下車時,才說了句,「我們的交集到此為止。」撂下這句話後,他駕車離開。
從這一天開始,白宜芳再也沒有到過凡爾斯,邵茵打電話去,管家都說她出去了,打電話到管繼凡的公司,秘書的回答千篇一律,「他在開會。」
難道,他跟她的交集真的結束了?
不!絕不,她一定有辦法逼他來找自己的。
第五章
時序來到六月,天朗氣清、陽光燦爛,凡爾斯內,邵茵正專心的為一名熟客做瞼,呂慈芸卻擺了一副晚娘面孔走進來,將手上邵茵鎖在櫃子里卻響個不停的手機塞到她身上,「你這一星期是怎麼回事?白夫人那個大客戶不見了,手機倒是從沒停過,你現在兼差做電話援交嗎?」
「經理,你似乎忘了我有客人。」她忍住脾氣。
「我沒忘,而是要提醒你,你手上的戒指再不拿掉,上班時手機再不關機,你絕對可以回家吃自己。」
「我會的,套句你說過的話,我的男人那麼多,還怕沒飯吃……」她決定走人了,她站起身,接了手機,「何組長……不,我沒有亂報案,那里明明有家暴……」
他說是她自己摔下樓受傷的你也信?不,我還會繼續報案,你不辦,我越區報案,再找記者,我就不信——」她倏地住了口,錯愕的看著怒氣沖沖定進來的管繼凡,身後還跟著緊張無措的小茹。
「經理,我一直攔這位先生,可是他硬闖進來——」
一听到先生,臉向內的女客嚇得揪緊身上的短浴巾,就怕春光外泄。
「先生,我們這兒都是女客人,請你——」呂慈芸雖然一臉嚴肅,但心頭小鹿卻是四處亂撞,她從沒見過這麼英俊的男人,尤其那股與生俱來的尊貴更是迷人。
避繼凡一看到邵茵,扣住她的手臂就將她往外拖——
「放手!我可以自己走,放手……」她掙扎著。
但一臉陰霾的他理都下理她,硬是將她拖到門口,她連忙對在櫃台的另一名美容師請求道︰「我的皮包,拜托。」
又是一個大帥哥,美容師心情不怎麼爽,不過還是為她拿了皮包,追出去交給她。
邵茵一見到停在路邊的名車,她忙道︰「別太粗魯,我可以自己進去——」
然而他還是像塞什麼東西似的把她推進去,再坐上車子,鐵青著一張俊顏,開車往台北近郊去。
這條路她認得,是往他家去的。
「這個時間你這個主席不用上班嗎?」她撇撇嘴角。
「拜你之賜。」
「我?是嗎?!」她故意有听沒有懂,大概猜到是她做的「好事」讓他變臉吧。
毫無預警的,他突地來個緊急煞車,她整個身子往前俯沖再往後貼靠在椅背,她撫著怦怦狂跳的心髒,本想開罵,卻見他一臉冷硬,一肚子話倒先咽下了。
他半眯起黑眸,怒目切齒的道︰「你為什麼多管閑事?」
這一個星期以來,天天有警察上門關切,還有婦幼保護專線社工、社會局跟一些社會慈善團體上門,搞得他家烏煙瘴氣、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