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乍歇,他雙手形同一張大網幻化成上千個掌影,房間更是充滿了翻流的掌風,瞬間痛呼聲接連響起,利刀落地,黑衣人個個抱著肚子跌坐地上。
朱盈安看傻了眼,從不知道他的功夫這麼好。
「告訴小王爺,下次要強搶良家婦女時,找些功夫上得了台面的。」
聞言她一愣,「你怎麼知道他們……」她倏地住了口。也對!他們也沒惹上什麼人。
「滾!」
那些黑衣人踉蹌的一離開,刑邵威立刻拿起兩人的包袱步出房門,她連忙跟上,一見店小二跟掌櫃一臉尷尬的站在走廊,顯然他們也知道那批黑衣人是誰,只是不敢多說吧!
刑邵威給了銀兩就往樓下走,把睡得正香甜的小廝、丫鬟叫起床,一行人再上馬驕,夜奔蘇州。
馬轎行走了好一會兒,朱盈安才開口問︰「你不是打跑了他們嗎?我們為什麼還要趕路?」
「有人有色無膽、有人色膽包天,小王爺挾其身分背景就是後者,我想他對妳不會就此罷手?」
原來這就是他指的紅顏禍水!她咬著下唇,不安的看著他,「咱們無端的惹了小王爺,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也是色膽包天的惡徒,知己知彼,治得了他的。」
竟然還有心情說笑!她沒好氣的看著他,卻在他眼中發現一抹幾難察覺的凝重。
她突然明白了,他是故意逗她,讓她放心的,「其實虹吟說得對,你是一個好人,也是個很體貼的人,你是擔心我會憂心,才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
被她這麼一說,刑邵威反而有些不自在,俊臉微微泛紅。
雖然只有些微月光映入轎內,但朱盈安的確看到了,她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天!你竟然會害羞。」
「閉嘴!」
「呵呵呵……」
「閉嘴!」
「呵呵!天,你會害……」
驀地,轎內突然沒了任何聲音,而駕馬的小廝則哈欠連連的趕路,他太了解二少爺了,他讓女人閉嘴的方法通常只有一個--
是了,在蒙朧月光下,他的唇攫住了柔女敕櫻唇,肆無忌憚的吸吮、磨蹭、啃嚙,讓她再也吐不出半句取笑他的話。
「飯桶,全都是飯桶。」
在一家掛著大紅燈籠妓院的上等廂房里,正候著絕色美人到來的沈天虎,一見手下們負傷回來,卻不見美人身影,氣得將他們又打又踹,嚇得這房間里的幾名鶯鶯燕燕噤若寒蟬的擠在角落。
「小王爺,不是我們,而是那個公子功夫太強,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同樣受了傷的杜總管拉下臉上黑巾,嘴角還有干涸的血漬。
沈天虎放聲怒吼,「我不听這個,人呢,我只要人。」
「他們……走了。」
「什麼?!」他臉色丕變。
杜總管連忙道︰「我注意到他們是往蘇州去的。」
「那還愣在這兒干麼,快去備轎,那美人我若沒得到手,我就將你們全宰了。」
「是!可是小王爺一回到蘇州,王爺可是不容許您……」
沈天虎給了他一記白眼,「這還要你提醒我,你以為我為什麼敢在這兒亂來,一回到蘇州卻乖得像只小綿羊?」
「是,奴才多嘴。」
沈天虎怒視他一眼,看著他急急退下去備馬轎。
一會兒,他坐上馬轎,準備返回蘇州。
說來,他那個爹真的陰陽怪氣的,老是一個人窩在書房里對著一幅畫像喃喃自語,數十年如一日,不許任何人進他書房,就連娘也一樣,他猜那一定是幅女人畫像。
爹平時不管他,但只要一听到他又染指了什麼良家婦女,立刻變成嚴父,將他打得半個月都下不了床,好在娘疼他,總會讓他到這兒透透氣,玩女人。
但美人兒一進蘇州,他就無法這麼明目張膽的要人,那……只好跟爹來軟的了。
黃昏夕照下,太湖上波光粼粼、金光爛漫煞是美麗。
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刑邵威與朱盈安甫在東山找到一家客棧剛坐下,點了太湖三白的銀魚、白魚、白蝦,再沏了壺著名的碧螺春茶,外頭就傳來一陣極為熟悉的嗓音。
「歐公子,你確定那是邵威的馬轎?」
「沒錯,他們應該在里面才是。」
「蘇芝芝跟歐上聖。」刑邵威濃眉一蹙,隨即看到一身粉紅綢衫的蘇芝芝步步生蓮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身銀白綢緞、俊逸斯文的歐上聖,還有丫鬟小金及幾名小廝。
「邵威,真的是你!你知道嗎?這一路為了追上你們,我們幾乎是不眠不休的趕路。」
瞧她徑自坐在刑邵威身邊,說她有多累又有多累,一雙柔荑還毫不避諱的勾著他的手臂,一股濃烈的醋意莫名地涌上朱盈安的心頭,且最氣人的是,他也沒有推開她。
刑邵威雖沒推開蘇芝芝,但也沒回她話,而是看著歐上聖道︰「你怎麼敢出現在我面前?上回你在我肩頭劃上一刀,我就說過……」
「我知道,所以你也可以砍我一刀,我絕不會躲。」因為那一刀,他愧疚得不敢再面對他,扯平了也好。
瞧他一副從容赴義的模樣,刑邵威覺得好笑,「你追我追這麼遠,還帶了蘇姑娘同行,不可能是來還我那一刀的。」
他話轉得快,歐上聖一怔,「當然不是,而是……」
「這事由我來說。」蘇芝芝不悅他佔了她跟刑邵威說話的時間,先是不客氣的瞪他一眼,才委屈的看著刑邵威,將他前腳剛走,他娘就將朱盈安硬塞給他當現成老婆的事娓娓道來。
「邵威,你一定很生氣吧!當初要沖喜的是你哥,怎麼可以他好了,就將窮酸女踢給你,我覺得你應該跟我回去,好好的跟你娘說清楚。」
刑邵威是訝異而非生氣,看著忿忿不平為他抱屈的蘇芝芝,他的心意外的涌上一股難以形容的喜悅。
當初代哥拜堂的確是拜得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今日被強迫接收,他心里卻反而踏實,他可以完全佔有他一直想擁有的另一個寶貝了。
他將目光移到被當成隱形人的朱盈安身上,見她端雅的柳眉蹙起,表情有驚愕、有無措,還有憤怒。
有沒有搞錯?他成了她明正言順的丈夫,她不開心?
刑邵威突地起身,拉著她就往樓上走。
「邵威,你怎麼走了?而且還……」蘇芝芝不解的看著他,這才發現他臉上沒有怒火,反而有一抹她不曾看過的溫柔。
可能嗎?跋扈猖狂的刑二少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對了,蘇姑娘,謝謝妳遠道而來告訴我這個消息,這會兒我想跟我的妻子好好聊些事兒。」他頓了一下,看著似乎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歐上聖,「我就不追究那一刀了,但蘇姑娘你自己看著辦吧,走了那麼長一段路還擺不平她,你實在有愧身為男兒漢。」
歐上聖給了他一記白眼,「多事!」
刑邵威但笑不語,接著悶著一張臉兒、沉默不語的朱盈安往樓上去。
蘇芝芝呆若木雞的看著兩人的身影。
不對,不對勁,刑邵威的眼神怎麼有包容、有愛、有溫柔?
為什麼、為什麼是那個窮酸女贏得他的心、他的愛,她不要、她不要。
「嗚嗚嗚……」她突地哭了出來,歐上聖手足無措,只能笨拙的擁著她,給予安撫。
第八章
房間內,徐徐微風吹進半開的窗,也吹來淡淡花香。
刑邵威坐在床上,眼楮含笑、嘴角也噙著一抹笑意,看著任由他抱在懷中卻一言不吭的朱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