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忘了妳不會中文。」沈奕凡嘆了一聲,上下來回的打量眼前的新娘子,再想到老太爺對婚姻中介業者的叮嚀--
「五官上得了台面即可,不懂中文最好。」
看來這兩點,業者都遵照辦理了。
唉!可憐的卜雋皓。
沈奕凡一想到俊美無儔,但惹火了老太爺的好朋友,就替他難過。
但要怪就要怪他自己,誰要他在老太爺指定的期限內,非但沒娶妻,還窩在牧場里養牛,氣得老太爺失了理智的咆哮--
「雋皓,那需不需要我幫你買個越南新娘?既省錢又省事。」
結果,他非但不阻止,居然還應了聲,「隨便!」
就是這句火上加油的話,才會讓老太爺火冒三丈的展開買孫媳婦行動,一切就緒後,老太爺更是一聲令下要他替雋皓到越南將買來的新娘帶回台灣。
一個賭氣的老人家,和一個對婚事不熱中的男人,沈奕凡真的不知道這個越南新娘到了台灣後,要怎麼應付那兩個男人?
昂責中介的業者走了過來,跟沈奕凡閑聊了幾句,又看了連香吟一眼。
她的心髒怦怦狂跳,就怕被汪威迪的手下發現,好在,兩人只是閑聊。
「這是一些相關證件。」業者將一些證件全交給沈奕凡,隨即無暇管兩人,又帶著另一對前來相親的兄弟檔往附近餐廳去。
「妳的親友都沒空來參加婚禮,而我只是一個代娶新郎,所以妳可以換下這一身衣服,帶著護照跟我去搭機就行了。」
沈奕凡邊說邊比手劃腳,女孩听懂多少他也不確定,但看她乖乖的接過他臨時買來的套裝,走到公園洗手間去換衣服時,松了口氣。
至少不笨,還好。
蔚藍的天際,泡綿似的白雲,將額頭抵靠在窗口玻璃的連香吟,仍有一種置身夢中的感覺。
她真的、真的逃離汪威迪了!
她露齒一笑,欣喜若狂,但那燦亮的黑眸仍不敢透露太多喜悅,在還沒有抵達台灣前,一切都還不能太過掉以輕心,雖然……
她從玻璃反射看著坐在她身旁小睡的男人,他只是個代娶新郎,那意謂著將是由另一個男人來掌控她的未來。
只是她真的不懂,他們坐的是頭等艙,她身上這件格子套裝也是名牌,若說她的丈夫是一個有能力享受奢華生活的男人,他何需買一名外籍新娘?
有癮疾?面貌不揚?還是有缺陷?
不管如何,她只希望他不是一個沙豬主義者就行。
暌違五年的自由終于重回她身邊,連香吟想著想著,嘴角含笑的入夢。
殊不知,在越南胡志明市的一棟豪宅里,謝嫚軒因為成全她,正被汪威迪逼供。
「香吟人呢?」
汪威迪冷眼瞪著被兩名手下架在床上的謝嫚軒。
「我怎麼會知道?這幾年來,你的人不都是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她冷冷的看著他。
「嘴硬?」他抿緊薄唇坐在她身邊,伸手撫過她完美無瑕的臉,突地俯身吻住她的唇。但這個吻是懲罰,她感覺到一陣刺痛,隨即嘗到血腥的味道。
他抬起頭來,嘴角沾上血漬,這也讓他俊魅的臉看來更邪氣。「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妳以為她走了,我就會要妳?」
謝嫚軒臉色一變。
「她十八歲時,我就知道她是我這輩子一定要得到手的女人,我等她等了那麼久,妳居然壞了我的好事。」汪威迪以一種沒有溫度的語調說,一雙邪魅的黑眸更是陰沉得令人心生畏懼。
「既然妳這麼想要男人,我就成全妳。」
他以眼神示意兩個下屬,兩人立即明白的笑開了嘴。
明白他要將自己扔給他們一逞獸欲,她臉色刷地一白,奮力的掙扎求饒,「不,不要、不要,我愛你啊,汪威迪,你不可以……不!」
汪威迪面無表情的將門甩上,同時,也將她的求救尖叫聲阻隔在內。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擁有連香吟,誰都不行,因為他已經失去她一次了。
熙來攘往的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內,連香吟拿著段氏阿滿的護照跟著沈奕凡入境,慶幸她臉上那涂得紅又紫的小臉讓海關人員僅僅瞄她一眼,就在護照上蓋了章,將護照還給了她。
隨後,沈奕凡接了一通電話,神情隨即變得懊惱,但因為他沒說什麼,她也沒听到他的談話內容,所以也只能不明所以的跟著他坐上一輛前來接送的黑色轎車。
五分鐘後,他的手機又響了,這一次在寂靜的車內,她倒听清楚了。
「我沒辦法,老太爺要我直接將新娘載去給你享用,然後他只要結果,其它的,他說了隨便你。」沈奕凡爬爬劉海,語氣煩躁。
「我不會要的!」電話那一端的聲音極冷。
「你不要,老太爺也不要,難不成我要?」
「你可以接收。」彼端傳來的語調听來不像開玩笑。
「我對一個越南婆子沒興趣,還有,這是你們爺孫的戰爭,我只是個無辜、領薪水的人,別把我扯進去。」
「你不該听命行事。」另一端的聲音出現火氣。
沈奕凡的怒氣更大,語調也往上揚,「那你更不應該說出什麼你心中已有女人的鬼話,而是認命的娶了廖逸珊,現在也不會搞成這樣。」
「喀」的一聲,那不是掛斷電話的聲音,而是話筒被狠狠怒摔在地上的聲音。
沈奕凡雖然看不到,但他相信話筒絕對粉身碎骨了。
他抿緊了唇按掉手機,疲憊的揉揉眉心,這才注意到濃妝艷抹的越南婆子正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凝眸細看,他才發現她一雙黑眸與越南女人的深邃不太一樣,她的黑眸璀璨如子夜星光,在車內看來更為奪目。
再仔細打量她的五官,他才發現要是卸掉這一臉嚇死人的濃妝,或許她也是個美人胚子呢!
但這都跟他沒關系,他希望那對明明很成熟,但遇到這件事智商就降為幼兒園層級的爺孫倆能饒了他。
由于思緒過于煩雜,他索性閉上眼楮睡覺。
連香吟轉頭看著窗外街景,心中更覺得不踏實,她會不會太莽撞了?
偷天換日逃離汪威迪的方法是嫚軒想出來的,她也認為值得一試,但現在,她卻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好方法了。
車子平穩的行進著,精神緊繃的她也忍不住闔上眼楮,墜入夢鄉。
夕陽西下,台東的「青綠牧場」籠罩在一片動人的橘黃色光芒下,連綿的牧草綠地上,兩、三百頭乳牛散落在各個角落,幾棟紅瓦白屋,更讓景致多了一股簡單純樸的美麗。
漫天彩霞下,兩個頎長身影在乳牛區高聲對談,但停在另一邊的黑頭轎車里,連香吟仍睡得香甜。
「那個越南婆子睡得太甜,我沒叫她,想想也不必叫她,她還有車子就留給你。我跟司機搭副廠長的便車到機場,再搭飛機回台北。」沈奕凡看著好朋友道。
卜雋皓知道他有多麼想速戰速決,但他可不輕易讓他落跑。
「我知道我家的車子很多,扔一部在這里也無所謂,但對我投懷送抱的女人更多,你不需留一個女人給我。」最好帶走!
「這是老太爺特地安排的,有問題請找他,我走了。」
「沈奕凡……」卜雋皓的聲音忽地變冷。
「小少爺,我只是當下屬的人,拜托別為難我。」沈奕凡一臉的莫可奈何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