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余光瞥見一個窈窕身影徑自上了二樓,不知怎的,心里突地覺得不怎麼舒服。
「怎麼,零件整修完畢,可以派上用場了?」這話中的酸意太明顯了,在意識到自己竟月兌口說出這樣酸不溜丟的話後,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小妹妹,吃醋可得看對象。」費德勒開口。
她粉臉發燙,「無聊!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將開心的把他身體當溜滑梯的奧斯卡塞到她懷中,「別再讓他玩了,再玩下去,今晚可能就不睡了。」
她受不了的瞪著他,「這位先生,你以為我不想讓他睡?我只差沒帶他到公園去跑五千公里,該試的一百種讓他上床的方法我全試了!」
「那就再試試第一百零一個方法吧!」他莞爾一笑,轉身就往二樓走去。
「費德勒。」她對著他身影大叫。
「別忘了你的契約書。」
短短的一句話將她一肚子的抗議全給壓了下去。
雷芷彤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看著開始拉她衣服的奧斯卡,她將他抱到一旁沙發上坐下,拿起搖控器轉到恐怖片,但他卻搶過她手中的搖控器開始亂按。
她瞪他一眼,搶回搖控器又轉回恐怖片,他仍要搶,但她握得緊緊的,就不肯給他,也許是知道搶不走了,他靠坐在她的手臂上看著電視,然後愈看眼楮瞪得愈大,小臉上愈來愈驚恐,終于,「哇」的放聲大哭。
她仰頭翻了翻白眼,「你真的很煩耶!」
她受不了的關掉電視,抱起一直說著「怕怕……嗚嗚……」的奧斯卡上了二樓,瞥了主臥房的門一眼。
奧斯卡的哭聲雖然大,但即使如此,依然影響不了門內翻雲覆雨的男女。
瞪著緊閉的門扉,她不屑的撒撇嘴角,抱著奧斯卡回到兒童房,帶著他上床。他又哭了好一會兒,一直到哭累了,才睡著。
約莫十分鐘後,門外傳來細微的說話聲,「今晚不留下過夜了。」
「我送妳。」
「不用了,我知道你明天一早還有會要開,拜。」
雷芷彤走到房門,輕輕拉開一條小縫,看著門外的兩人吻得難分難舍,她抿緊了唇,覺得惡心,喉間倏地涌上一股酸意。
她皺著眉,雖然說被一個英俊的男人吸引是很正常的事,但她要是對他傾心,不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她敲了自己的頭一下,看著費德勒送美人下樓,趁此機會,她走回房間洗澡睡覺,但到了大半夜,奧斯卡卻像是作了惡夢,在睡夢中突地嚎啕大哭。
「哇哇……」
由于只有一牆之隔,她隱約听到哭泣聲,但床又溫柔又舒服,她實在不想起床。
叩叩叩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雷芷彤還想賴床,但敲門的人像是不死心的拚命敲,她只得睡眼惺忪的起床去開門,而門一開
「哇哇……」奧斯卡的大哭聲在寧靜的夜里顯得尖銳刺耳。
「他從來沒有這種情形過,到底麼回事?」費德勒一臉疲憊。
他已經去顧了奧斯卡幾回,他反復睡了又哭,而這個睡在隔壁房的保母卻像是聾了,什麼也沒听見。
「是嗎?」睡意仍濃的她腦袋混沌,根本听不明白。
「我說奧斯卡一向好睡,可他今晚哭鬧了好幾回,到底怎麼回事?」
她想了一下,「大概是看‘大法師’吧!」
「恐怖片?!」費德勒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他幾歲?知不知道電視、電影都有分級制?」
雷芷彤頭垂得低低的,不是懺悔,而是呵欠連連。
費德勒當然看出來了,他要求她照顧奧斯卡,自己則回房去睡,可沒多久,他又听到孩子驚嚇的哭叫聲,因為哭聲持續太久了,他只好起床去看看,卻看到躺在奧斯卡身旁的雷芷彤睡得正熟,他沒耐性的將她搖醒,只見她睜開沉重的眼皮,喃喃的答應會照顧奧斯卡。
但接下來的幾個鐘頭里,他便知道她是說一套、做一套,沒法子,他只得跟她輪流照顧。
第二天,費德勒氣色不佳的帶了兩個黑輪去上班。
而雷芷彤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個上午的課幾乎都是在瞌睡中度過的。
麻煩的是,那不是兩人最後一天的熬夜,接連兩、三天,奧斯卡都睡不安穩,她這個照顧不周的保母,便被迫跟他一起睡。
但那實在太累人了,所以她還是睡她的,他哭他的,即使半睡半醒,她也會裝睡,讓那個受不了的優雅雇主過來安撫孩子。
而雷芷彤是一點罪惡感也沒有,因為她這是制造機會讓他們培養父子情啊!
☆☆☆
藍天白雲,陽明山的雷宅內,辛慈安跟自發蒼蒼的孔女乃女乃坐在金碧輝煌的客廳里喝下午茶,只是可口糕點、英式花茶都擺在茶幾上了,兩人卻都無心品嘗。
這幾天,人在倫敦的雷芷彤常打電話回來說小孩子哭鬧不休,她們是絞盡腦汁、想盡法子要幫她,但效果不彰。
辛慈安當然不舍女兒,而孔老女乃女乃雖然退休了,但對粉雕細琢的雷芷彤可也是放在心坎里疼呢,兩個女人一想到那麼好命的娃兒這會在倫敦受苦受難,忍不住同聲一嘆,唉!
「不行!我忍不住,也不管了,我要到倫敦去。」
辛慈安這個念頭早在答應丈夫讓女兒留在英國的那一晚就成形了,只是一忍再忍,但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了。
「慈安,我陪妳去。」孔女乃女乃也有這個想法。
她一楞,「這……可行嗎?佬佬的身體?」
孔女乃女乃慈愛一笑,「還硬朗得很,你知道我是個幸福的人,子女兒孫皆孝順,他們要我享清福,什麼也別做,實在無聊極了,出去走走也好。」
她眼楮一亮,開心的道︰「那太好了,有佬佬一起,我更安心了。」
兩個女人是說定了,但在孔女乃女乃離開,雷淳儒下班回家後,辛慈安將這事告訴他,卻遭到他的大力反對。
「不行,你跟孔女乃女乃一過去,芷彤又在你們的保護傘下,她如何成長?」
「夠了吧!已經兩個月了,搞不好她早就瘦得不成人形了,她又不肯給我她住處的電話,連在那兒就學也不肯說,我的一顆心老是七上八下的。」
「不會的,她很好。」
「你怎能如此確定?」
「呃,我、我是不確定,但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雷淳儒回答得有些心虛,讓辛慈安不由得起疑,「你知道什麼是不是?」
「我不知道,女兒也只會打電話來跟我吐苦水,要不就是宣泄怒火,我是從她中氣十足的聲音判斷她很好的。」
努力安撫妻子的心,至于另外一件天機不可泄露的事,他也只能等到事情有個結果後,再跟妻子坦白。
辛慈安雖然讓丈夫給勸服了,但對前往英國一事,她還是很堅持,以女兒那個倔強好勝的個性,要她自己飛回台灣,絕不可能,
但眼看丈夫也很堅定,她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偷偷的去,不過前提是她得從那個口如蚌殼的王信偉那逼問出女兒的寄宿住址。
☆☆☆
雖然明天就是蕾芷彤期待已久的周休二日,但她今天卻只上了一堂課就蹺課。
她當然不是想回去自投羅網,照顧那個有時煩人、有時可愛的奧斯卡,也不是去找隔壁跟她玩每日一吵的怪婆婆練嗓門,而是躺在校園的草地上,看看藍天白雲,想想這段日子的苦難。
結論是,她的心得還真不少,她發現富有的人的確比窮人幸福,至少不必半工半讀、蠟燭兩頭燒,可以盡情享受青春歲月,而且有錢人說話也比較大聲,有的甚至是滿口的挖苦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