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下了課,跑的跑,逃的逃,就怕又被他攔下,來個晉堂講技,那可真的會讓人瘋了。
皇甫灝藇看著在瞬間就變得空蕩蕩的講堂,皺了皺濃眉,但隨即搖搖頭,本想再找幾個人,要他們談談在上過這幾堂課後,有沒有大徹大悟的想離開山寨呢。
他走出講堂,遠遠的就看到一大堆學生圍住貝馨,每個人看來怒氣沖沖的,她卻低頭不語。
馨兒可以說是山寨里的特殊份子,她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在這兒快樂的生活著。
她負責了山寨里大部分的工作,舉凡掃地、拖地、洗衣、煮飯、挑水等等,所以每一回看到她,她都是可憐兮兮的在做事,好像備受壓迫,過得很苦。
她也告訴他,她是個不知道自己姓氏的孤兒,自從有記憶以來,大家都叫她「用兒」,所以她就叫馨兒……
因為對她心生憐憫,他對她是多加關照,能幫就幫,不能幫時也會在一旁關心,他相信這個美麗的孤女定能感受到來自于他的一份溫暖。
思緒百轉的他,邊想邊朝她走了過去。
此時,勾馨這群怨聲載道的人說得煩躁極了,正要發用,可一抬頭,卻見皇甫顧切走過來。
她馬上眨眨眼,逼出了盈盈淚光,可憐兮兮的跟大家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好好做的,請你們別生氣,請你們原諒我……嗚嗚嗚……〞
大家看她又在演小可憐,就知道某人靠近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嘆一聲後,紛紛搖頭離開。
皇甫灝藇則不解的看到一堆人又散開了,只剩勾馨一人捂著臉,哭得肩膀微微顫抖。
「怎麼了?大家對你說了什麼,讓你這麼傷心?」
她放開了手,讓他看到她拚命偷捏大腿後,淚如雨下的容顏。
看著這張楚楚可憐的粉臉,他著實不明白,寨里那些還挺好相處的賊子們,為何一定要她做那麼多粗事?
她咬著蒼白的下唇,呢咽班稱,「沒……沒事的,因為這兩天的菜色不好,他們吃得不高興,所以——」
「你到底要做多少事?這山寨里這麼多人——」他真的替她抱不平。
「沒關系的,因為我是一個孤女,欺壓也是應該的。」她說得好悲哀。
「這怎麼會是應該的?他們對你實在太刻薄了——」他的批評未歇,沒想到身後就傳來勾鐵山冷冷的聲音。
「馨兒,還不快給我沏壺熱茶來!」
又來了,專門搞破壞的!貝馨臉色微微一變,她快被這個老爹氣死了,每一次她跟皇甫灝藇談得正好時,他就叫她做東做西的!
「勾寨主,我可不可以跟你談談馨兒的事?」皇甫用同身,正視著勾鐵山道。
「不可以!」對這個勾走女兒心的男人,勾鐵漢對他是越看越不順眼。
「寨主,請你不要對公子凶.我現在馬上就去幫你徹壺熱茶。」勾馨慌忙懇求,可是一經過他身邊時,她可是毫不客氣的重踩了他一腳。
貝鐵漢倒抽了口涼氣,但不敢唉叫出聲,只能瞪了皇甫須圍一眼,氣呼呼的跟上女兒,再咬牙切齒的低聲道︰「那個男人太會說道理了,不適合你,你別再扮出一副身陷水深火熱的苦旦樣子!」」我有我的用意,爹,拜托你別老是破壞阻止,成不成?」她也是說得咬牙切齒的,但多了一個拭淚的小動作,因為她可以感覺到皇甫灝藇的目光還停留在她身上。
「我破壞阻止?」勾鐵漢氣得牙癢癢的,「你知道有多少人來找我抱怨?他們因為你而活得水深火熱啊,還拜托我這個寨主可憐可憐他們!」
「進屋子再說吧。」她對他使了個眼色。
但兩人進了屋子,關起門來談,還是互不相讓。
貝鐵漢明白寶貝女兒是下定決心要勾皇甫跟圍的心後,實在難掩失落。雖然老喊著要將她出清存貨,但說歸說,心里仍感到會不得。
唉,女大不中留了。
而皇甫灝藇在回到自己的房間,思索馨兒的情形後,決定了明天要授課的主題。
所以,第二天的課,山寨里的學生們在听那些什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饒舌的詞句時,個個又是頭昏眼花,嘆聲連連。
然後,睡覺的睡覺,發呆的發呆,祈禱的祈禱,希望他這個書呆子的腦子別那麼鈍,眼楮利一點,耳朵也打開一點。
看清楚,听清楚,到底是誰沒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
月明星稀的夜晚,留著山羊胡子的林師爺風塵僕僕的從春霖縣來到了京城的嚴王爺府。
金碧輝煌的大廳里,年屆六十,兩折飛白的嚴世偉撫著白須,看著在喝了一口水後,連珠炮的將皇甫殞團在春霖縣發生的事,—一道來的林師爺,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大皇子被擄,確定是狂霸山賊寇所為?」
他用力的點點頭,「不會錯的,大皇子的隨侍公公向咱家老爺求援時是這麼說的。」
他抿唇,「那你家老爺又怎麼說?」
「他請求嚴王爺務必念在兩人的師徒之情及合作之誼,派幾個懂得五行八卦的人前去破解陣法,加派一些武功高手與我同行回春霖縣準備攻山救回大皇子,不然,大皇子在他的縣里出了事,再有不測,他不僅烏紗帽沒了,連腦袋也一起被摘。」林師爺邊說邊看著眸光變得更為犀利的嚴世偉。
哼,也好,狂霸山的山賊們擋了他的財路,還搶走那些劣質藥材,這下子,他是師出有名,既能公報私仇.還能救出大皇子,豈不一箭雙雕,且皇上還會有所賞賜,如此一來,他丟掉的銀子不就回來了。
何況將山寨鏟平,還可以贏得一個為民除害的美名呢!
思緒填密的嚴世偉在思忖再三後,已有了決定。
第二天,他立即派出三名精于五行八卦的高手與多名府中傳衛與林師爺同行,策馬奔向春霖縣。
大雨過後,佯裝小可憐的勾馨刻意到山上湍急的溪流去挑水。
在離開山寨前,她故意拿著兩個木桶經過皇甫灝藇房間的窗前,讓他知道自己又要「上工」了。
而他也沒讓她失望,這會兒就跟在她身後,只是離了一段不短的距離。這大概是和老爹近日老是盯著他,還要他好好教書別老跟她湊在一塊兒有關吧!
對老爹的行為她是沒轍,所以干脆走遠一點,別讓他看見。
思緒間,她蹲在溪邊,將手中的木桶放人溪中,然後假裝一個不小心,整個人連同手中的木桶一起跌入湍急的溪流里,再發出驚惶失措的尖叫聲。
皇甫灝藇臉色丕變,身形一旋,急急來到綏邊,見她已隨著溪水往下流。
「救命啊!救命啊!」勾馨在這條她從小玩到大,連大雷雨時都能像條快樂的小魚兒般玩耍的溪流里大喊救命,自個都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皇甫灝藇縱身一跳,跳人溪流中,奮臂泅泳,很快的游到載浮載沉的她身邊抱住她。
她裝出一臉害怕,淚汪汪的嘆聲道︰「公子,我好怕,好怕啊!」
「不怕,我馬上帶你上岸。」她淚如雨下的看著他,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竟讓他的心髒猛地一震,難以抗拒的心動瞬間讓他的心湖泛起漣暗。
「公子?」
他愣了一下,急忙收斂心神,施展輕功掠出溪面,將她帶到岸邊。
「你還好吧?」他凝瞞著眼前的淚人兒,也忙著在心中提醒自己,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對任何一個女子動情。
他得在這個山寨解散後,繼續出巡探查民間疾苦。
天,他會武功!貝馨在低頭掩飾心中的那股震撼後,才抬起頭來裝出一臉余悸猶存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