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著眉兒,看著兩人氣喘吁吁的站在她前面,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撫著上下起伏的胸口。
「跑那麼快干啥?這會兒喘得像條犁不了田的老牛。」
「啟……啟稟……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你……上……上了……」
溫藍鳳眼一瞪,「不準再給我喘氣了,一句話給本官說完,要不,我叫人割了你們的舌頭!」
「你上了選妃名單了,娘娘。」兩人一听,哪敢再喘氣,憋住氣也得將整句話吐出來。
「什麼?!」她臉色悚地一變,怔怔的看著兩個拼命點頭的宮女,
難怪、難怪皇上莫名其妙的來問她選妃的問題!
她一咬牙,氣呼呼的往朝天殿走去,巧兒跟婉兒連忙跟上前去。
*
朝天殿里,距離皇上寢宮有一小段距離的一間豪華臥室,金鎮宇正跟躺臥在床上的皇女乃女乃轉述溫藍的答案,「……她要朕選頭腦簡單的木頭美人,免得後宮上演爭風吃醋搶人記,朕會吃不消。」
王容鳳點點頭,「果然是個良心建議。」她邊說邊觀察他的神情,奇怪,除了緊繃著俊顏外,雙眸的火氣還不夠旺嘛!
而且她這個皇孫怎麼沒有提到溫藍也上了選妃名單的事?她困惑的目光移到站在另一邊的沉慧身上。
她看出她的疑惑,但也不清楚原因,只能跟著搖搖頭。
難道那個溫丫頭沒跟皇上說?怎麼可能?她觀察過她的性子,她不會是個悶不吭聲的人。
或者是那兩個宮女還來不及將話傳進她的耳朵里,所以才會一片平靜?
「太皇太妃請止步,皇上正跟重要的客人在談話,太皇太妃、太皇太妃!」劉得庸的聲音突地在外響起,而且愈來愈大。
在看到氣煞了一張粉臉的溫藍,閃過劉得庸的阻撓進到房間後,王容鳳的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她瞥了也在微笑的沉慧一眼。
原來戲是要搬到她這兒上演啊,那更好,她更能享受咧。
「太皇太妃擅闖而入,不會太不懂規矩了?」金鎮宇見到她又是一肚子氣,因為剛剛被損的火氣都還沒消呢。
「規矩?不懂規矩的人是誰?真不敢相信皇上居然對本宮也有非分之想,真是令人作嘔。」她一臉鄙夷。
「非分之想?」他怒不可遏的瞠視著她,「太好笑了,娘娘是在暗示朕對你有意思?」
「暗示?」溫藍嗤之以鼻,「我是明示,不過,本宮希望皇上能再三思,多想想咱們倆的輩分,切莫不要‘大小老少通吃’,那不免吃相難看!」
懊死的!她一臉嫌惡是啥意思?
他咬牙怒道……「朕不知道太皇太妃在胡說什麼,更不明白娘娘講話為何總是這麼難听?」
「是惡毒!但很貼切。」
「你……」他氣得差點沒吐血。
王容鳳看著神情已從原先的怒火轉為冷漠的溫藍,身上有一股頑強氣息,讓她甚為欣賞。
「本宮再將話挑明此呃,我不想當皇上的後妃之一,請皇上立即在選妃名單上將本宮的名字劃掉,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她冷眼睨他。
「選妃名單上?你?」金鎮宇倒抽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就是,現在裝蒜不嫌太遲了?」
他真是愈來愈迷糊,選妃名單上怎麼會有她的名字?他直覺的將目光移到床上的王容鳳身上,卻見她滿臉笑容,這笑還很狡黠……
是了!肯定是皇女乃女乃搞的鬼!
他俊臉一沉,有一把怒火在胸口燃燒,他怒氣沖天的直視著王容鳳。
「皇上,給老婦一些時間跟這個美麗的姑娘獨處一下好不好?」王容鳳仍笑得很燦爛。
「不好!」他毫不考慮的拒絕了,她背著他胡鬧亂來,誰知道她刻意遣開他又想干什麼?
不好?王容鳳瞧了瞧在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巧兒、婉兒,再瞄瞄站在一側的劉得庸,「那老婦請皇上將閑雜人等都叫到殿外去守著,也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進屋里來,可以吧?」
金鎮宇悶悶的點點頭,瞥了劉德康一眼,「全听到了吧,出去候著。」
「遵旨!」劉得庸轉身示意巧兒跟婉兒一起離開,退到殿外去。
「老尼也出去吧。」沉慧向王容鳳跟金鎮宇點點頭,再看了溫藍一眼,轉身出去。
此刻屋里只剩下王容鳳、金鎮宇、溫藍三人。
溫藍將目光移到那名還真是「尊貴」的花白老婦身上,瞧這會兒皇上站著,她卻躺著。
哼!她冷嗤一笑,看來她還猜錯皇上要這個老婦人扮假太皇太後的用意了,她不是要逼她出宮,而是要逼她當他的後妃之一!
「既然都是自家人,那就放輕松點聊,來來來,都坐下,坐下。」
王容鳳邊說邊從床上起身,先在椅子上坐下,再看看皇上,他抿著嘴坐下,她再將目光移到溫藍身上,她還是站得直挺挺的。
她笑了,「老婦不想什麼太皇太妃的叫著,就叫你小藍如何?看你對皇上听從我的意見遣走太監、宮女一事毫不錯愕,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溫藍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她知道她葫蘆里賣什麼藥,所以也不說破,就讓她說完話,她可以陽奉陰違,跟著演戲就成了。
見她不語,王容鳳倒也不動怒,反而笑盈盈的道︰「這可真怪了,我記得曾說過,要是誰敢將我是太皇太後一事傳出去一個字兒,就要將那個兔患子的舌頭給割了,如今我想知道,是誰舌頭那麼長,將我的身份傳給你知道的?」
小誠子跟巧兒、婉兒是同鄉,進宮後,三人相互照顧,感情好得很,而她遲遲沒有來見這名重量級人物,一方面是她不犯她,她便不犯她,相安兩無事!另一方面,她也不想三人因她而被割了舌頭。
雖然太皇太後是假的,但她有皇上在背後撐腰,要殺幾個宮女、太監是易如反掌,何況是割舌頭?
在這些皇親國戚的人眼中,那些奴才們的命賤,可不將他們當人看。
「小藍?」
「太皇太後,沒人告訴我你的身份,是小藍……」這個名字她實在說不順,也听不順,但太皇太後沒將她改成阿狗、阿貓,她該知足了,「是小藍察言觀色,猜測你的身份肯定尊貴,要不,怎麼可能皇上站著,而你能躺著跟皇上說話呢!」
王容鳳贊賞的點點頭,但不是因她說的話,而是她護奴才們的心。
金鎮宇可沒心思想那麼多,他還一肚子火,「皇女乃女乃既然已經跟太皇太妃……」
「怎麼叫得這麼見外,跟著皇女乃女乃叫她小藍。」王容鳳立即打斷他的話。
「皇女乃女乃!」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她會是你的後妃之一,何必叫得那麼見外,對不?小藍。」她親密的對著溫藍笑道。
不意外,美人兒也是臭著一張臉,「請太皇太後別逗了,小藍乃太皇太妃,跟太皇太後算是同輩,怎麼也不可能一降成為皇上的後妃之一。」
「怎麼不行?你的其他妹妹不也撤去貴妃之名,或和番、出家或下嫁宗親王,只要你撤去貴妃之名,就能成為後妃之一。」
「小藍不想,小藍就只要當太皇太妃,對其他後妃之名都沒興趣。」她也很堅持。
「朕對她更是沒興趣,出言歹毒,從沒好話。」
金鎮宇也表達立場,兩人的目光對上,一犀利、一冷淡,四周的空氣似乎因火花四起而滋滋作響。
「小藍說話是尖銳了些,但總比一些口蜜月復劍、佛口蛇心的人要好吧?」
王容鳳幫溫藍說話,引來她錯愕的一瞥,但這話听在金鎮宇的耳里更覺不妙,皇女乃女乃不會是中意她當他的後妃,才搞出這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