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夏天的夜清涼怡人。
中山美沙啜了一口茶,將杯子放日桌上後,犀利的黑眸隨即射向鄭涵瑜,出口的話也同樣犀利,「你這次還使得真是高竿,蘇依依。」
鄭涵瑜沒想到她連客套話都免了,就劈出這樣的嘲諷話,「對不起,我不是很明白老女乃女乃的意思。」
她冷笑一聲,「失去記憶是嗎?」她搖搖頭,「你是真的忘了?還是你那個愛錢的叔叔嬸嬸教你這個方法,讓你再來騙個一千萬法郎!」
「一千萬法郎?」她瞠目結舌的瞪大了眼楮。
「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我不會這麼放過你們的,錢拿了,這會兒又回來對莫里斯糾纏不清,你以為我們會再付錢?」
「這誤會太大了,我可沒有拿錢。」她的頭皮發麻,那是一筆天文數字呢!
「是嗎?這個場景,就我們這幾個人,當然,還有你那對愛錢的叔叔嬸嬸,時間是三年前的五月二十五日,午夜一點,你們簽下了收據,隔天拿了錢後走人,怎麼?有沒有記起來?」
她怎麼可能記得起來!「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我真的忘了。」
這時可以坦白嗎?老天爺!
中山美沙冷凝一笑,「沒關系,你可以繼續耍伎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拉伯雷家沒什麼耐心,除了一千萬外,這三年多的利息也很可觀,你付不出來,我可以告你,到時吃上官司,你就準備去吃牢飯吧。」
「牢飯?」鄭涵瑜呆了,怎麼那麼嚴重?她只不過一時沖動想追求自己一生的幸福而已,壓根沒想過情勢會演變至此。
看著三人同時起身往屋里走去,她連忙追上前去,拉住中山美沙的手,「等一等,請你們將問題說清楚好嗎?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那對愛錢夫妻應該很清楚,去問他們吧。」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
「蘇依依,我人是老了,腦子可不糊涂,有人會莫名其妙去領養一個二十多歲卻喪失記憶的女孩?而你沒有那對愛錢夫婦的照顧,你這個膽怯又有精神疾病的女孩能在這個現實的社會里生存?」中山美沙一臉的鄙夷,「你的故事滿是破綻,只有我那個痴情的孫子看不出來。」
鄭涵瑜覺得胃一陣痙攣,「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對收養你的鄭姓夫妻其實就是你那對愛錢的叔叔嬸嬸,對不?你們三人編了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想回來再拐我的錢,簡直是痴人說夢,你們等著吃牢飯吧。」
說完,她冷冷的甩掉她的手,走進屋內。
而理查夫婦則在對她投以一個鄙夷的眼神後,也越過她進入屋內。
鄭涵瑜站在大廳的入口玄關處,覺得哭笑不得,真的是一個超級大白痴,她怎麼會天真的想假扮一個毫不認識的人呢?!
而回到房間的中山美沙,正思索著該如何進行下一步。蘇依依扮失憶,自然不敢將她跟她叔叔嬸嬸收下一千萬法郎的事跟莫里斯說,而她故意提醒她,自然是要她知難而退,但就不知道她會不會厚著臉皮繼續待下?
到法院告她或催收賬款都是最後的下下策,因為那會讓莫里斯知道三年多前蘇依依為何要離開,而用錢收買她的卻是他最敬愛的老女乃女乃……
葡萄酒廠內,莫里斯看著孫曉晨熟稔的跟游客介紹葡萄從采收到釀制成酒的各個程序,最後還招待整個旅游團淺嘗一杯一九七○年的葡萄酒。
其中幾個年輕女團員在聆听解說時,便大膽地將目光移向莫里斯,目露愛慕,他只是抿嘴,靜默的神情上並無太大的波動。
孫曉晨也注意到這一幕,事實上,這樣的情形在他們求學,甚至莫里斯任軍職後也常常出現,他相當的有女人緣,只是他也出人意外的專情,在跟蘇依依交往後,其他的女人同時都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抽離了思緒,他對游客道︰「如果你們有意購買,請回到剛剛的大廳門市部,謝謝你們的光臨。」
眾游客紛紛往外移動,離開這個連空氣中都飄散著濃醇酒味的空間,不過,那幾名年輕女團員對莫里斯還是一臉依依不舍,不停的向他拋媚眼。
「呃,對不起,你們是參觀酒廠的最後一批客人,所以請你們往前到大廳,我們這一部門要關門了。」孫曉晨笑笑的請那幾個漂亮美眉往前移動,卻引來不少白眼。
在那幾個女孩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後,孫曉晨才將目光移向莫里斯,「我知道除了依依外,你懶得跟其他的女人打交道,可是如果你真的要回來經營酒廠,你就得改一下你的態度,畢竟她們是客人。」
他冷聲拒絕,「接待游客的這個部分我做不來,也不想做,因志我不想游說客人來買我們的酒;再說,我們拉伯雷在法國也是有名的葡萄酒廠商,銷售門市遍全法,這個做法其實也可以免了。」
「不對,這只是經營的另一個樂趣,讓游客明白葡萄酒整個的釀制過程。」
「具教育意義嗎?」他無所謂的聳聳肩,「那好,這方面還是由你來,至于其他方面,我會努力的成為酒廠的一分子。」
孫曉晨直視著俊美無儔的他,他的狂妄自大自兩人認識以來,只有越來越嚴重,不見收斂。
不過,那也是他得天獨厚,不管做什麼事,莫里斯都是第一,他也擁有絕佳的運氣,他是個聚光體,不管他的傲慢、不可一世,人們總是希望靠近他、接近他。
看著他往門市部走,他開口喊住他,「等一等。」
莫里斯停下腳步,回轉身子,「有事?」
他點點頭,「我想跟你談談依依。」
「依依?」
「你認為將她重新帶回我們大家的生活圈,對她而言是件好事嗎?」
他濃眉一蹙,「什麼意思?」
「她變得不一樣了,也許是喪失記憶所造成的改變,但不可否認的,她的存在對我們大家是個威脅——」
「你指的是你跟珍妮弗的婚姻吧。」莫里斯口氣轉冷。
「不,當然不是。」孫曉晨連忙否認。
「那我看不出來她對大家有什麼威脅?」
「莫里斯,你別一意孤行,你總該考慮到大家的感受。」
「是你的感受吧,你還在乎她,所以看到她跟我在一起,你很難過。」
孫曉晨搖搖頭,「不是這樣的,我想說的是既然她喪失記憶,連精神方面的疾病似乎也不見了,那你何必一定要她在這個環境下恢復記憶?誰知道她一旦好了,精神病是否也同時回來?」
莫里斯怒視著他,「你的意思是要她不要恢復記憶?」
「我以為這對她比較好。」他坦承不諱。
「不可能,我不會讓她忘記我跟她之間的感情,我要她完完全全的記起來。」他怒不可遏的朝他咆哮後,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孫曉晨面露憂心。莫里斯根本不願承認依依的精神狀態有問題,而她全身赤果的勾引他一事,眾人也全對莫里斯隱瞞下來,原因無他,大家知道莫里斯絕不會相信的,他一定認為是眾人故意誣陷依依,到時只會讓這個原本就要破裂的家庭完全瓦解,莫里斯將會帶著對大伙的誤解,偕同依依離開這個家……
只是大家的這片苦心,看來還是白費了!
接下來的日子,莫里斯不管到哪里都帶著鄭涵瑜,連他到陸軍官部申請提前退伍也帶她隨行。大半的時間他會帶她到耶爾的新舊市區,還有她曾住了十多年但已荒廢的老房子去。
由于老房子里面空蕩蕩的,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因此鄭涵瑜也無從了解蘇依依在這棟矮平房里的生活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