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沂,你回來了!」陳榮明有著一張黝黑且滿皺紋的老臉,在看到自己疼愛的孫女回來後,三步並作兩步的迎向她。
陳珊沂對任何人都是冷漠疏離的,惟獨對真心愛她的祖父母除外。
她笑咪咪的快步走近,「爺爺,怎麼了?瞧你今天那麼興奮?」
「不只我,還有你女乃女乃,她剛剛是等你等到累了,才睡著呢!」他眉開眼笑的道。
她笑笑的牽著他的手往客廳走去,「什麼事那麼開心?」
「來,你看看。」陳榮明拍拍她的手,走到靠牆的那只破舊竹櫃旁,小心翼翼的從里面拿出一張支票,回身交給她。
她好奇的接過來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楮,「一千萬?這是哪兒來的?」
聞言,他的眼眶微微泛紅,哽咽一聲,以單薄的內衫拭一拭眼角的熱淚後,才說︰「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爸會想到我們的,你看,他這一次就差人拿了一千萬回來給我們,我……」
「什麼!這是我爸給的!」她難以置信的揚高音調。
「是啊,那個外國人是那麼說的,而且他說的國語還很流利呢!」
「外國人?」
「嗯。」
陳珊沂仔細的看著那張支票的簽名,這根本不是爸的名字,更不是他的字跡,再說,她也不相信十多年不曾跟他們連絡的父親居然會想到他們,而且還良心發現的給了這麼一大筆錢!
那究竟是誰?
她仔細的研究支票上的簽名,喃喃的念,「季——斯——卡?!」她柳眉一擰,「季斯卡侯爵!」
她臉色丕變,麗顏上隨即滿駭人的怒火,她將支票收至背包內,「爺爺,那個外國人有沒有說他住哪里?」
「哦,我有問他,我想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見見他,順道問一下你爸在國外的情形,他說他住在凱……凱悅?」
「凱悅飯店?」
陳榮明頻頻點頭,「對對對,還說只待到今天呢,明天一早就要離開台灣了。」
陳珊沂一肚子火,不過,為了不讓爺爺擔心,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爺爺,我去就好了,你留在家里照顧女乃女乃。」
「你女乃女乃也想去。」
不行,他們真去了,她怎麼對那個莫名其妙捐她錢的侯爵大吼特吼一番?
她搖搖頭,「爺爺,我想還是我去好了,呃,女乃女乃的身體不好,我去邀請他過來吃頓晚餐,你們就準備一下,好不好?」
陳榮明想一下,開心的點頭,「這樣也好,別說人家這麼遠的來這兒,我們連頓飯也沒請他,好好,你先過去邀請他,晚一會兒,等你女乃女乃醒了,我們就到市場再去買些菜回來。」
「嗯,那我先走了。」陳珊沂朝爺爺微微一笑,而在轉身的剎那,她臉上的笑靨也跟著消失。
第三章
陳珊沂離開約半個小時後,雪兒便搭了出租車抵達陳家古老的四合院。
陳榮明的鄰居都是純樸的鄉下人,除了在電視上看過外國人外,可沒幾個親眼瞧過。
而之前已來過一個灰發阿逗仔,沒想到這會兒又來了一個像極了洋女圭女圭的金發女孩。
所以幾個老阿公、老阿媽猛瞧著雪兒。
說來,雪兒可是千年老吸血鬼了,在看到那幾個對自己議論紛紛的老人們,她可不爽極了,柳眉一豎,尖銳的怒叫,「看什麼看?!」
哇,好個字正腔圓的北京腔呢!幾個老人們一听可是驚訝的瞪大了眼。
陳榮明在此時走了出來,一見門前站個漂亮小女娃,再看看那些驚愕的老鄰居們,不由得一臉困惑,「怎麼了?」
雪兒撇撇嘴角,「我找陳珊沂。」
「珊沂?有什麼事嗎?」陳榮明看看她,頗為納悶怎麼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說話的口氣倒是挺老成的。
「她是你的誰?」雪兒煩躁的問。
他愣了愣,指指自己,「呃,我是她爺爺。」
「爺爺?呵,也好,那她人呢?」
「她到凱悅飯店去了,找個外國人……」他突地住了口,笑嘻嘻的拉起她的小手,「那個外國人是不是你爺爺,你到這兒來找他的?一定是的,瞧你們兩個說的全是同樣的北京腔。」
「什麼?她到凱悅去了!」雪兒愣了一下,也忘了要甩掉他的手。
「對對對,我看這樣好了,你就在這兒休息,晚一會兒珊沂就會邀請你爺爺到這兒來吃晚餐。呃,別讓你爺爺擔心,先到里頭去打個電話。」
「你怎麼這麼唆啊,老頭。」雪兒擰緊了眉頭,受不了的打斷他的碎碎念。
陳榮明老臉一紅,抱歉的直點頭,「抱歉、抱歉!」
她白他一記,甩開了他的手。
陳榮明愣了愣,連忙又道︰「對不起、對不起。」
看他這張憨厚黝黑的臉孔,老雖老,但輪廓五官都不錯,陳珊沂那張美麗臉蛋的「出處」多少能在這張老臉窺得一二,突然間,她還覺得他挺有魅力呢。
她露齒一笑,張開雙手,「老伯伯,對不起,是我口氣不好,我跟你賠個罪、喝個茶好不好?」
「好,當然好。」陳榮明回以一個真誠的笑容。
「那老伯伯抱我進去好了。」
「哦,好!」陳榮明蹲子,將她抱了起來。看著雪兒,他不由得想到當年陳珊沂還十一、二歲的模樣,那時的她也像這個外國小孩一樣,老撒嬌的要他抱抱呢!
雪兒枕在他的肩膀上,盯著他那滿皺紋的脖子……她磨磨牙,試著將那幾百年沒用的尖牙擠出牙齦,卻發現出不來了!
那兩根尖牙已經退化,而這都是季斯卡禁止她再以傳統尖牙咬破動脈吸血所造成的。
其實吸血鬼世界也有分好幾級,拜現代科技之賜,吸血鬼已不用尖牙吸血了,針筒是最好用的東西,而血庫銀行的血袋更是吸血鬼最方便的食糧。
而且他們也不再害怕陽光,功力弱一點的人,可能需要戴個太陽眼鏡,至于她這上千年的吸血鬼,就什麼都不怕了,除了火以外,火這東西可是會將他們燒成灰呢!
雪兒抽離了思緒,目光亦離開陳榮明的脖子,開始打探起這間破舊的四合院。
「雪兒人呢?」季斯卡問著正在整理行李的孔德。
孔德搖搖頭,「她沒說上哪兒去,不過,她知道我們搭明早的飛機,應該快要回來了吧。」
季斯卡點點頭,走回沙發椅坐下,目光則望向窗外的藍天。
這一走,他應該不會再來台灣了,因為一旦回來這兒,他一定管不住自己的腳,會不由自主的再去干涉陳珊沂的生活……「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孔德邊走邊念,「雪兒自己有鑰匙還敲門?」
一打開門,他錯愕的看到站在門口的竟是陳珊沂,她來得還真快呢!
由于孔德剛好擋住門口,季斯卡也以為是雪兒回來了,他直起身子,拿過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你快些整理行李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回法國去了。」
「呃,侯爵,你看。」孔德往右移一步,指指門口的來人。
陳珊沂大刺刺的走進房。
季斯卡抬眼便瞧見他永恆的愛人神情不善。
可想而知,一定是為了那張支票而來的。
丙然,她走到他面前,從背包里抽出那張支票,憤怒的扔向他的臉,「你這什麼意思?」
「陳珊沂,你怎麼可以對侯爵如此無禮?」孔德驚訝的大叫。
「那是我的事!」她冷冷的給了他一記白眼。
「孔德,你先到樓下大廳,我跟她談談。」季斯卡神情只見淡漠。
「可是,侯爵……」
季斯卡搖搖頭,孔德不甚放心的再瞥了陳珊沂一眼後,才領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