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他,一把拿掉他手中的啤酒,臉上有著不悅,「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去找工作了?」
「原本就做了一肚子火了,這下剛好,可以不用去看別人的臉色。」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轉身就往床上躺下去。
她頓了一會兒,才又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我還有我們的孩子要怎麼活下去?」
他煩躁的白她一記,「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執著什麼?回去找你爸媽,就能讓我們生活無虞,我也可以讓你爸提拔一下,混個什麼職務來做,你卻……」
她搖搖頭,一臉恐懼,「不,我不顧一切的跟了你,又懷了你的孩子,他們……」
「那又如何?生米已煮成熟飯了!」蔡佑恩的火氣愈來愈旺。
「可是我……」
他怒不可遏的從床上彈跳起身,怒指著她的臉,「每次跟你說這些,你就給我找一大堆里由,再這樣下去,我對你的愛也全沒了,听到了沒!」語畢,他氣沖沖的甩門離開。
呂筱晶看著這一室的簡陋擁塞,再回頭看著靠在牆面上的穿衣鏡,鏡中的她一臉蒼白,散亂的黑發披在肩上,模樣極為憔悴。
突地,她喉頭涌上一股酸澀,眼眶泛紅,這時的她居然想念起唐浩威那雖強勢卻呵護的擁抱,他雖沒有多余的時間陪她,可他確實是將她捧在手心疼愛著。
天啊,愛是需要經過比較才能弄清楚嗎?
她忍不住掩面痛哭失聲,她怎麼會那麼傻?她愛的人是唐浩威啊,她只是被孤寂給沖昏頭,糊里糊涂的跟了蔡佑恩,還以為自己愛上了他,愚蠢的辜負了唐浩威的愛,也毀自己一生幸福。
五天後,唐家一行人連同白毓回到台灣,一抵達中正機場,唐浩威隨即轉機飛往高雄,而古天平將在小佰機場接機,準備帶他去瞧瞧呂筱晶與她的男人。
白毓知道他要做什麼,她也很想跟著去,可是她老爸和老哥從美國飛抵台灣的時間與她的差距不到三個小時,所以她得跟時間賽跑,趕到台北的KOD酒店報到,目前也只能放牛吃草了。
雖然朱怡萱說一切已打點好,但她至少得和人事經理見個面,稍微演練一下,熟悉一下環境,否則被他們兩個抓包就慘了。
此時,在計程車內,唐敬天看白毓一臉愁眉不展,忍不住道︰「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思了,浩威和呂筱晶相戀十多年,她是他唯一的女人,而他的心又軟,搞不好呂筱晶一求他,他就原諒她了。」
聞言,白毓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唐敬天誤會她是擔心唐浩威會回心轉意。她嘴角一彎,笑道︰「我可不認為唐浩威會原諒她。」
「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總是有份不舍與寬容,嘴巴上說得絕情,心卻意外的脆弱。」唐敬天說的是自己多年來的體會。
她詫異的瞅著他,「你還愛著你的妻子?」
他神情丕變,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跟這個討厭的女佣說起內心話。
他頓時吹胡子瞪眼楮,氣呼呼的說︰「我莫名其妙的跟你這個女人胡扯什麼!」
語畢,他輕輕的拍拍在他懷中熟睡的曾孫,沉重的低喃,「女人都是信不得的。」
白毓注視著這一幕,考慮著該不該在這時跟他提每天必須請假幾小時的事。
思忖再三,她還是開口了,「唐爺爺,往後這一個星期,我每天可能會不定時的請假幾個鏡頭。」
唐敬天抬起頭來,一臉不悅,「為什麼?」
她盈盈一笑,「我有點私事要處理,不過,晚上我會盡可能的趕回去,至于家里的工作,我會請清潔公司固定打掃,三餐也會請附近的飯店外送。」
唐敬天難以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佣,「你為了得到我孫子的愛,真的是不擇手段!我要的是個能夠包辦家里一切的女佣,這會兒好了,你在龍目島當個閑閑女佣,現在都回到台灣了還這樣子?你是樂此不疲啊!我告訴你,台幣可沒像印尼盾貶值得那麼嚴重,你的薪水在台灣不像在龍目島那樣好用!」
白毓優雅的聳聳肩,笑道︰「沒辦法,浩威真的很迷人。」
聞言,唐敬天立刻眉開眼笑,一臉自豪,「我的孫子當然迷人,不過……」他白她一記,「他絕不會被一個風騷的女人迷得團團轉!」
「我風不風騷,唐爺爺應該很清楚,我父母給我一個美麗性感的外貌,但那並不表示我就得承受別人的輕蔑之語。」
想到唐浩威此刻的行動和唐敬天方才的話,她有感而發,「其實,婚姻是雙方面的,拿我爸和我媽來說吧,我爸是個工作狂,可我媽需要的是個作息正常的家庭生活,我爸給不起,所以他們離婚了。」
「但他們沒有任何怨恨,相反的,他們都非常珍惜曾經一同走過的日子,所以,他們現在雖然不常見面,卻是最好的朋友。」白毓一臉微笑,帶霧般的美麗褐眸閃爍著迷人的成熟光彩。
唐敬天凝睇著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智居然這麼的幼稚。
他抿抿唇,「你要請假就請吧,記得該做的事囑咐別人代勞辦好就行了,反正是你做虧本生意,我懶得理你。」
她露齒一笑,隨即傾身親了他的臉頰一下,「謝謝!」
唐敬天眉頭攏緊,老臉紅通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唐浩威一到小佰機場和古天平會合後,便前往前鎮區。
他們的車來到蔡佑恩住處的巷子外,由于巷道很小,古天平那輛賓士車根本進不去,因此在大馬路邊停好車後,兩人才相偕步入這擁擠的小巷內。
迸天平帶他爬上一棟陳舊的五樓公寓,指著對面另棟相距甚近的舊公寓頂樓上加蓋的鐵皮屋。
「他們兩人都在里面,呂筱晶從夏威夷離開後,曾過境日本,之後就一直待在這里了。」
唐浩威冷漠的目光定在那間簡陋的屋子,內心涌起一股澎湃的怒火,那個女人居然為了一個連居住品質都沒有的男人甩了他?
驀地,蔡佑恩的身影出現在窗戶邊,連一點俊美都談不上的平庸五官,再加上這些日子找工作不順遂,天天喝酒度日,令他整個人看來更是頹廢。
「呂筱晶,我已經受不了你了,你再不去見你父母,我自己去!」喝得醉醺醺的蔡佑恩怒不可遏的揮舞著雙拳。
「我……我真的不敢,你別逼我!」呂筱晶的半邊臉也出現在窗口。
唐浩威乍見她那張憔悴蒼白的小臉,心不由得一震,一股濃濃的不舍也急涌而上,她畢竟是自己十多年來唯一深愛的女人,但瞧瞧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
雙頰瘦削、臉色蒼白,往日那個清麗的小美人竟變成了個披頭散發的黃臉婆!
「你不敢去?那我就打到你去!」語畢,蔡佑恩便對她拳打腳踢起來。
「不,不要,你會傷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求求你。」呂筱晶的哀求聲不斷。
「浩威,」古天平看著面無表情的唐浩威,「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打她了,從他沒有工作開始,幾乎……」
「報警!」唐浩威臉色鐵青的瞥他一眼後,雙手握拳的轉身走向狹小的樓梯,突然間,白毓曾說過的話閃過他腦海──
「呂筱晶懷孕了,也許他們有成家的打算,但你讓那個男人失業,又斷絕他的財路,他們怎麼生活?你可能就是毀了他們幸福的人,你知道嗎?」
是他逼得那個男人打呂筱晶的嗎?
他咬咬牙,不!是她眼光太差,愛上一個受不了挫折的男人,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