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家一听,贊同的急點頭,「好好好,來來來,各位鄉親,幫我嘗嘗味道,說點好話,讓我這樁買賣可做成啊!」
賣家邊說邊急著將籮筐里的橘子一一掏出來給圍觀的民?
吃,看著大伙撥開橘子,邊吃邊點頭的直道「好吃」後,一張臉也笑開了,直拍著胸脯,「我王老二種的橘子是京城里有名的,穩甜!」
錢含韻瞥了他身前那三籮筐的橘子只剩不到五顆,笑容可掬的對著賣家道︰「好!你攤子上的橘子我全買了!」
「好!」賣家笑哈哈的直點頭,但一低頭瞧見籮筐里只剩三、四顆橘子後,臉色倏地一變「這……」
「哎呀,就只剩這幾顆啊?沒關系,我全買了。」
站在人群外的羅爾烈凝視她「奸計得逞」的得意笑臉,嘴角竟不由自主的揚起來,俊臉上也飛上一抹柔情。這個美人真是了得!
賣家這下可笑不出來,一張臉苦哈哈的,「大小姐,可是你剛剛說要全買……」
「我是全買啊!」她一臉無辜。
「那……他們吃的呢?」賣家指著每一個吃了他橘子的鄉親。
「那不干我的事啊,是你拿給他們吃的,而且我一開始便說了,買你『攤位上的所有橘子』,現在你攤位上只剩四顆,我全買了,沒有食言啊!」她微笑的看著他道。
听她這樣一說,原本還傻楞楞搞不清楚小小姐在做什麼的彩眉,這下可明白了,她笑咪咪的道︰「原來小小姐在教訓他欺負這位老人家啊!」
此言一出,圍觀的眾人全明白了,連那位還提著七顆半爛橘子的老人也不禁破涕為笑。
錢含韻拿走老人手中的七顆半爛橘子放回攤子上,「我想老人家看中的絕不是這七顆半爛橘子,而你看他年邁,硬要將這七顆半爛橘子賣給他,還玩弄言詞欺負他。」她臉上的微笑收斂,神情嚴肅,「我只以為貴族和平民不同流,沒想到還有平民欺負平民的!」
賣家被說得羞慚萬分,頭垂得低低的。
「生老病死,有一天你也會老,將心比心,你還會這樣對待這位老人家嗎?」
賣家頻頻點頭,慚愧的掏出懷中的十文錢,遞給老人,「對不起,是我錯了,你老別計較。」
「不……不會的!」老人討回面子,又看到這個美美的大小姐為自己出頭,心中早開心了。
「啪!啪!啪!」眾人響起如雷的掌聲,對這名陌生的親切姑娘贊嘆極了。
錢含韻露齒一笑,對著賣家道︰「剛剛這三籮筐橘子要多少錢?」
「呃?!這……這……」
「你說吧!農人耕作辛苦,賺的也只是一些安家費,我也不想誑你。」
聞言,圍觀的民眾更是對她抬起大拇指。
但這一席話卻讓賣家更加羞愧,跟他買橘子的老人可是孤家寡人,靠的是微薄的零工費,大家還是多年的老鄉……錢含韻見他的頭垂得更低遂道︰「彩眉。」
彩眉上前一步,「小小姐。」
「拿二十錠銀兩給他。」
「哇!」眾人發出驚叫聲,二十錠銀子都可以買下一片小丙園了。
「可是身上的碎銀兩全花光了,只剩老爺交給我的金元寶。」
「那就給一錠吧!」
彩眉點點頭,從懷中揣出一錠金元寶交給賣家,這閃閃發亮的金元寶看得眾人的眼楮都直了。
「這錠金元寶不是全給你的,一半給老人家,你明白嗎?」錢含韻從老人樸拙補丁的衣著上看出他日子不好過。
老人頻頻搖頭,一臉靦腆,「不用了,大小姐……」
「這三籮筐橘子不值半錠金元寶的……」賣家也不敢收。
此時,天際忽然轟隆一響,斗大的雨水傾盆而下,圍觀的人趕忙散開躲雨,彩眉也忙著打傘為小小姐遮雨。
「下大雨了,我們回客棧吧,彩眉。」
錢含韻對著賣家和老人微微一笑,便轉身,沒想到竟一眼對上站在雨中的羅爾烈,她嘴角微揚,笑盈盈的快步向前,「你沒離開?」
對這張麗質,他著實難擺出一張冷臉,他柔聲道︰「看你演了一出很棒的戲。」
彩眉打傘全往小小姐和未來姑爺身上移去,自己全濕了。
錢含韻粲然一笑,「我們先找個亭子坐下吧,不然,你淋濕了,彩眉也會受風寒。」
對她的貼心,羅爾烈無言以對,只是不明白上天給他一個溫柔的王雨蓮後,為何又給他一個甜美的錢含韻?
羅爾烈是過家門而不入,因為錢含韻主僕所找的避雨涼亭便在景羅王府的拐角邊。
三人中,彩眉幾乎全濕了,羅爾烈半濕,僅有錢含韻沒淋到雨。
「哈啾!炳啾!」彩眉連打兩個噴嚏,身上也起了一陣哆嗦。
坐在石椅上的羅爾烈沒有錯過錢含韻眸中的疑問,畢竟蒼勁有力的「景羅王府」四字匾額就高掛在前方,而他為沒有帶她們主僕進府。
「哈啾!炳啾!」彩眉猛搓手臂,冷得直發抖。
「如果我們不方便進貴府,那可否勞煩王爺進府為我帶一件披風?」錢含韻剪水秋瞳雖有困惑,但她明白要從他那兒套出他不想說的話可不簡單。
「你尚未進門,是有些不方便,不過,我可以先叫府里的轎子送你們回客棧,當然,還有一件披風。」他點點頭,神色復雜的起身。
「我想那不是主因吧?是貴府中有不想讓我看到的窘態?」
錢含韻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語中雖無輕蔑,但羅爾烈已感到難堪,看來她很清楚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才能成為福晉。
他深吸一口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注視他以冷凝費力掩飾的困窘,「非關是與不是,而是夫妻一體,該坦承以對。」
他嘲諷一笑,「你不是很清楚王府的情形?何須我坦白?」
「不只是金錢方面吧?還有什麼我不該看到或了解的事?」她黑眸清澈。
再次領教她的敏銳,羅爾烈發現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不帶她入府,倒不是怕她注意到王府為了這次婚禮所刻意布置的豪華,而是擔心她和雨蓮面對面。
她是如此的善于察言觀色,他不以為在他和雨蓮的目光對視下,她會察覺不出他們兩人間的情愫。
如此一來,她這個正房願不願意成為正房,連他自己也沒把握。
「王爺,以後我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不管是你願意或不願意說的事,我都會勞力的去了解,你明白嗎?錢含韻將自己的立場表達的很清楚。
他苦澀一笑,「不須如此費心,我說過,一些疑問在我們拜過堂後就會有答案了。」
「我不能事先知道?」
「恐怕不行。」他不能冒險。
她思忖一下,微點螓首,「我明白了,那麻煩你先幫我們安排轎子。」
對她的適時讓步,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頓時落地,他點點頭,轉身離開涼亭。
「等一等,傘傍你。」她將放上亭柱旁的雨傘打開交給他,「雖然只有一小段路,可也會淋濕。」
他接過傘,傘柄處還有她手的余溫,他凝視這雙在風雨中仍耀眼如陽光的晶璨黑眸,一旦她知道他已心有所屬,這對美眸還會如此璀璨嗎?
對他的凝睇,她的雙頰飛上一抹嫣紅,人生頭一回,她真的感激上天給她這張美麗的容顏,讓她在面對他的目光時,有著絕對的自信。
「小小姐,未來姑爺,你們再對看下去,我就冷死了!」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全身發抖的彩眉斗膽的出聲。
錢含韻莞爾一笑,「是啊,王爺,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