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後,鄭丕文蹲,目光與她對視,他的嘴角微揚嘲諷的說︰「才上個岸你就磨蹭這麼久,我看你還是回船上去吧!」
一股披嚴重羞辱的悲哀直襲心坎而來,她要振作、要勇敢,她不要再讓他瞧不起了!于是馮茜妮咬著下唇,努力的跪坐起來。
他站起身子,梃直腰桿,一臉淡漠。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撐起軟弱的身子,噙著淚珠的璀璨黑眸直勾勾的凝睇著他那雙閃著凜冽寒芒的黑眸,悲哀一笑後,她顫巍巍的問︰「這樣驚嚇我、逼迫我,你很快樂嗎?」
聞言,鄭丕文一楞,畢竟一向表現弱柔的她不會銳過如此刺耳的話。
「我不會認輸的。」她睥中出人意表的出現一道堅決之光,「原以為我上不了岸的,可是我靠著自己的力量上來了,雖然看起來很狼狽、很可憐,可是我真的上來了!」淚眼汗汪的她再度滑下兩行熱淚。
他面無表情的凝睇著她而沉默無言。
馮茜妮低頭看著傷痕累累的縴細雙手,喃聲道︰「我們的船沒有任何通訊能讓我向外求救,而其他隊員也震懾于你的冷峻,不敢對我多加關照,而你更是竭盡所能的來應付我,讓我無措、讓我驚恐,我知道自己是逃不開你,也逃不離這兒了,我若不懂得堅強、不懂得自立,我一定會喪生在這片原始森林,然後我再也見不到我愛的爸媽還有大哥……可是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鄭丕文看著她那雙鮮血淋灕的雙手,他探吸一口氣,抿抿嘴,從背包里拿出一條藥膏及水壺,他蹲,打開水壺以水略微清洗她手中的污泥後,才為她擦上藥膏。
他的動作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也因此,馮茜妮一張混合著淚水及污泥的臉充滿訝異,她瞠目結舌的凝視著他冷漠的俊臉。
看著他從腰間抽出小毛巾加了點水,輕輕棲拭她的臉孔後,她忍不住嗚咽的撲向他懷中放聲大哭,「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先對我凶後又對我好?我不懂、我不懂!我的心好亂、好怕,你到底要對我如何?我和你之間究竟曾發生過什麼事?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
低頭看著痛哭失聲的馮茜妮,鄭丕文無言了,連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拿這個尚未記起前世記憶的馮茜妮如何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以那張絕美的純淨臉孔及心靈牽動著他百般的情緒,所以有時候他甚至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
再這樣下去;他會將自己推人無法掙月兌的黑暗深淵,而他的小葵還在千年冰棺內痴痴的等著他,他得帶回神泉之靈拯救小葵的性命,對馮茜妮,他萬萬不能心軟,更不能對她動心
思走至此;他粗魯的將她推到一旁,冷聲道︰「傷口已經幫你處理好了,我們該走了。」
馮茜妮錯愕的仰頭看他,在見到他又恢復先前淡然的神情後,她認命的點點頭,「你放心,我會跟上你的,也會好好的走每一步。」
「跟在我身後,否則一走錯路,我是不會去找你的。」
她淒涼一笑,「這點我旱就有自知之明了。」
耳聞她話中的辛酸,鄭丕文心一凜,但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多言,背好行囊後,就闊步前進。
馮茜妮再次看了雙手一眼,她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跟在他身後,並告訴自己,她要加油,她要努力的追隨著這個冷漠又挺拔的背影,因為她要回家,她不可以在這片溫帶森林中迷失……
第5章(1)
這一趟旅程繼續沉悶的走著,而愈往森林深處走去,一股葉片腐敗的氣味就愈加濃烈,廣闊的針葉林中有樅樹、松樹、杉樹及各類附生的植物,在成長與腐敗相互平衡下,這片森林還是欣欣向榮的展示極強的生命力。
「休息一下。」鄭丕文下達了命令。
眾人皆吁了一口氣,紛紛在濃密的樹干下坐下喝水。
馮茜妮感激的接過廖櫻雯遞過來的水壺,干澀的喉嚨令她再也顧不得從小到大所接受的用餐禮儀,她和眾人的姿勢一樣,仰起頭大大的灌了好幾口水。
鄭丕文瞥了她一眼,這五天下來,她身上的軟弱氣質依舊,但眼神卻變得炯亮許多,淚腺似乎也控制得不錯了。
林于屏看到幾公尺的槭樹上高掛著一條大約有七、八公尺的大蟒蛇,鮮艷的色彩猶若一道雨後彩虹,他興奮的站起身,調整相機的焦距,連拍了好幾張。
馮茜妮趁著大家都將目光朝向那條大蟒蛇的時候,趕忙月兌下鞋子,讓起水泡的小腳暫時可以舒服一下。
其實她也不知道依這雙腳起水泡的程度,她還能走多久?只是她知道自己若不走,她將會永遠回不了家。
鄭丕文以眼角瞄了面露痛楚的她一眼,再瞟向她灰色襪子上略微濕漉的一角,她腳底的水泡一定被磨破了,真難得她能吭都不吭一聲的默默承受。
他瞧了會另一旁小瀑布下的溪流,再仰頭看著紅橙色的夕陽,思忖了一下,他開口道︰「今天就在這兒休息好了。,,
考爾特、林于屏和廖櫻雯莫不錯愕的愣了下,丕文這五天來就像在趕路似的,直至夜幕低垂都還要他們拿著手電筒行走,可是這會兒天還亮著,他卻要他們休息了
「大家都累了,要沖澡、要吃飯的自己打點。」鄭丕文再次說道,即依著馮茜妮坐了下來。
同感錯愕的她也忘了將鞋子穿上,愣愣的看著面無表情的他。
此時,眾人將目光投向馮茜妮,在看到她腳的情形時,不由得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她,可是丕文對她一向漠然,怎麼會關心起她的腳
林于屏、考爾特及廖櫻雯的心中都有同樣的疑惑,不過,他們還是關切的走向馮茜妮。
「你的腳起水泡,有的都已經破了,怎麼不說呢?」考爾特面露憂色。
「是啊,這一感染整只腳可是會發爛!」林于屏一臉關切,「你將襪子月兌下,我們看看情形怎麼樣?」
「不!不用了。」她感激的搖搖頭,「我待會兒到小溪那兒泡一泡就會舒服多了,不礙事。」
廖櫻雯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月兌口而出的道︰「我看你真的是被丕文磨出頭了,腳都變成這樣,居然沒流半滴眼淚!」
「櫻雯!」林于屏趕忙出聲微微搖頭。
廖櫻雯吐了吐舌頭,眼光頓時不敢移向鄭丕文。
經她這一提醒,馮茜妮才發覺自己的淚水確實是一日少過一日,如此說來,她變得堅強多了,再也不會動不動就眼眶泛紅、淚如雨下了。
「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她自己的傷自己會處理!」鄭丕文瞟了眾人一眼。
三人似乎已習慣了他的命令,相視一眼,全轉身離開。
馮茜妮定定的望著他,神色復雜。
鄭丕文看著廖櫻雯拉著考爾特到瀑布下,背對著他們準備沖洗一天的疲憊時,他將目光收了回來,看著林于屏已走到一邊去撿拾木柴準備晚上生火用。
以往,他是不會注意看他們各自行動的動向為何,因為他們都不會走得太遠,而且加上他這名隊長本身有一股妖惑之氣,就連叢林里的一些凶猛動物也不敢近身。
可是近三天來,卻有異象發生,尤其是晚上,常會有一些猛獸接近他們的營區,雖他以仙術遏止它們接近,卻也意外的發現自己的仙力愈來愈弱,為此,他是優喜參半。
他的仙力逐漸消失,代表著他正靠近一個神聖之地或是具有神力的聖潔之地,而一旦到達那個地方,他的仙術將會完全消失,因為他是妖,聖潔之地的神奇力量將會使得他無力施展己身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