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沙沙作響的樹與風的樂曲。
他等了好一陣子,在遍尋不著樹精的蹤影後,嘆了一口長氣,直起身子,走到池塘旁的泉流岩石;凝著布滿鮮綠青苔的茂盛岩面,剔透的陽光游移其上,閃爍出變化萬千的顏色之美。
他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雖然明其個中道理,但終為「凡人」,也不得做個「煩人」了。
只是樹精為何頻頻現身?是他侵犯了她的區域?還是有什麼天機喻意?
縱然心中的疑惑如雲,然而她的倩影卻在一開始即深烙心田,一股不知名的眷戀情懷在這一星期的兩兩相望下也逐漸堆積。
龍雲嘉不舍的目光再度在樹林間梭巡著,而內心也細細的品嘗這份特殊的情懷。
畢竟,不是每個凡人都能看見精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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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處在京都的一間小套房內,盧書琳有些無措的瞪著坐在電腦前的蘇雲飛。他靈活的手指正在電腦鍵盤上飛快的來回,而出現在螢幕上的正是一篇篇以「打擊星君」為名發出的嚴厲質詢文。
「這有效嗎?」看著樂此不疲的他,她忍不住走到他的背後問道。
「對龍雲嘉是沒效,但對他周遭的豬朋狗友可有效了,而且再加上你扮演的樹精,我肯定你的一千萬任務絕對能水到渠成,哈哈哈,…,今早看他瞅著你看的模樣;我就知道他為你失魂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有幾個男人能抗拒美如天仙的精靈?精靈耶,開玩笑。」
蘇雲飛頭也沒回的回答了一大串,只不過在頓了一會兒後,他趕忙回過頭來認真的瞥她一眼「我可不是他的豬朋狗友之一,,而是至交好友,你別搞棍了。」語畢,他再回頭專心在電腦上。
盧書琳嘆了一聲;再無奈的凝視著他端正不阿、恍如古代討伐蠻夷領軍將帥的慧黠眸光後,她彎拿起了背墊放在身後坐了下來。
在瞥了自己放在牆角的翅膀道具後,她的腦海中也出現龍雲嘉那張無與倫比的俊逸臉蛋。仔細算來;在蘇雲飛要她扮演樹精開始至今,她和龍雲嘉已見了十二次面,只是為了怕被他識破,她總是和他隔了好長一段距離,而在他要靠近自己的剎那,她則飛快的逃離,跑到蘇雲飛為她安排好的一處濃密樹叢隱身,直到蘇雲飛離開後,她才將翅膀摘下,卷好放人大包包後,再從林間小道離去。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電波是很奇妙的,盧書琳和他雖然不曾說過一言半語,但彼此凝睇的時刻,,股心有靈犀的感覺微妙滋生,在眼對眼中,那抹熟悉勝過千言萬語,她不懂,這是份怎樣的契合呢?
思緒難乎的她一一巡視著這間十坪大的套房,一個小小的榻榻米就是她睡覺的地方,而在一旁的是一間小小的廚房及一間小得不能再小的洗手間,接著是以一個小桌子外加兩個坐墊充當而成的客廳,再過來的就是她和蘇雲飛此刻所在的電腦房。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她可是從未住餅這麼擁擠的房子,不過這並不意謂著她是個富家女。
盧書琳也曾經是父母手上的掌上明珠,只是在為了治療她弟弟的肌肉萎縮癥後;她的家庭就從富裕到小康到貧困。究其原因,除了龐大的醫療復健費外,最重要的是她父母在中西醫院得知自已的兒子的一生都必須靠著輪椅生活後,便展開了求醫、問卜的行動。更諷刺的是,他們花費在廟祝及一些假算命仙、居士的敲竹枉費強用,竟比自已的兒子一年在醫院里的治療費用都還高。
只是為了能讓兒子的病情早日康復;盧書琳的父母還是不惜听信那些半仙的話,要為自己的兒子多積善德;以求得善果,所以常有捐錢蓋廟,捐錢舍一些名目不清的善舉。
經過了五、六年,她弟弟的病終究還是沒色,而已家貧如洗的父母卻不願斷念,四處找親戚,友人借錢,最後落褥被人視為「瘟神」沒有人願意再和他們接觸,就連她母親在日本的親友也不幫忙,世態的炎涼,他們是嘗遍了。
五年前的一個夏日午後,她終日為錢奔波的父母不幸車禍走了,之後三年,其中一名廟祝及一個敲杠竹的居士以詐財罪被起訴,受騙的信徒高達上千名。
回憶至此,盧書琳原本沉靜的眸子襲上一歷厚厚的陰霾,秀麗的白皙臉蚤也掩上一片落寞。若是她的父母沒有听信那些迷信之說,安安分分的讓自已的弟弟在醫院接受治療,也許……也許他們一家四口還能和和樂樂的生活著。
輕嘆一聲,她想起了周子康,她父母的後事,還有她與弟弟日後的生活起居全是仰賴他的幫忙才得以順利。
他是傳播界饒富聲名的「信大傳播公司」的小開,在她父母被送到醫院,急救無效而雙雙過世時,十六歲的她奔跑在雨中,狂亂的哭喊著,「方什麼?為什麼?」澇沱的雨,傷心的淚混雜在她的小臉,當周子康的座車撞上盧書琳的剎那,她很高興自己解月兌了。只是她沒有死;在醫院觀察了一星期的她;,在他溫柔以對的呵護開導下;她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她還有一個弟弟要照顧。
爾後,他總是三不五時的去看她,在明白她喪失雙親的生活困境後,他甚至不顧自己父母的反對,堅持接她和弟弟到他的別墅生活。
當年才高一的她並不想靠他人的救助過括,只是面對自己弟弟的高額療養費;她也無力負擔,于是在完成高中學業後,盧書琳舍棄了念大學;毅然的投入社會工作,不顧周子康的反對,也不顧他事後為她安排的工作,而在一家小型公司擔任業務助理的工作。雖然微薄的薪水讓盧書琳和弟弟仍必須依賴周子康,可是她至少開始了自立更生的生活。
為了早日償還他對她和弟弟所做的一切,她用盡了每一分鐘在賺錢,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在餐廳兼差,回到住處,她更是拿出同事們提供的各類callin拿獎金,獎品甚至報章雜志的各類短文征文,竭盡所能的去掙每一分錢。
只是不管她如何的努力,在撥撥算盤下,她的存款仍只有六位數,離還清周子康所給予的金錢總數還遙遙無期。
想他那雙溫柔以對的眼眸,盧書琳不由自主的搖搖頭,其實她並不是不了解他對她的一份心,只是在他照顧自己的開始,她就將視為哥哥,所以她至今仍無法將他規為一名情人,因此,雖說情債難還,但她至少也要還清錢債。
上個星期,「美揚國際集團」龍瑞成找了她,希望她能治愈他的三兒子龍雲嘉迷信的怪僻,事成之後有一千萬賞金;就算鎩羽而歸,也有一百萬酬勞可拿,只是……「八卦星君」?
她幽然一嘆,為什麼龍雲嘉會是個專精問卜、八卦風水之人廠她對這種人一向是厭惡至極的,可是為什麼這無言的十二次會面,卻令她產生了不該產生的好感?
盧書琳揉揉疲憊的雙眼,一種預知的危意識在她的心坎深康不停的發出警訊。
不可諱言的,在外貌及氣質上都是一個翩然眯惑的美分子,在感情世界一向是零的她要拒絕他過人的魅力是一樁難事,而惟一能抵御他的利器就是自己內心對他迷信行逕的排斥之火。
「回神啊,回神,樹之精靈。」剛完成一篇措辭嚴厲文章的蘇雲飛惡作劇的在她的面前晃頭擺手的扮起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