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在尚未確定能夠抓住唐書鴻之前,她不會明白拒絕傅逸軒的。
吸了口氣,陳雅萍擺出溫柔好姊姊的模樣。「鴻翎,我們到底是一家人。就算那個小——我是說,就算你那個朋友真的和唐書鴻有結果,你也沾不上個邊,是不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幫我,讓我——」
「我拿什麼幫你?」陳鴻翎不帶感情地打斷她的話,「重點不在招弟,更不在我,在唐書鴻身上。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唐書鴻他不要你,他要的是招弟,就這麼簡單。如果想要唐書鴻,自己找他去。」
鴻翎知道自己這幾句話踩著了雅萍的痛處。她當然找過唐書鴻,人家也明白地拒絕她了,恐怕整個的社交圈都知道這件事。真不明白她還在妄想什麼?
不理會陳雅萍足以殺人的目光,她抱著喵唔站了起來。「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
所有人就這麼靜默著,直到她的手觸到了門把,陳冠泉才開口,「星期六你也一塊兒去。」
鴻翎回頭望向父親。
「傅總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全家一起出席。」陳煜煌加以說明。
「沒那個必要吧?」鴻翎不認同地聳聳肩,「要相親的是雅萍,我去湊什麼熱鬧?」
「什麼相親?只是聚餐。」陳雅萍反感地說。相親是嫁不出去的人才做的事,想她陳雅萍何需相親?
「星期六你得一塊兒去。」陳冠泉又重復了一次。
鴻翎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推開大門離去。
「鴻翎,你總算回來了。」馬玉珍拉著她,左右張望一番之後才小聲地說道。
「怎麼了?」鴻翎配合地問道。
基本上,對于這個同事她有些不敢恭維,即使是問她中午吃些什麼之類的問題,馬玉珍都能把氣氛弄得緊張兮兮地。一遇到男性,無論老少、無論長相,她總會嗤嗤地笑個不停。所謂的花痴,指的就是她吧?
不過,她沒什麼心眼,鴻翎也就盡可能地忽視她的諸多「小毛病」。
「就是——」馬玉珍又小心地看看周圍,以右手圈著嘴說︰「剛才十七樓打電話下來,要你上樓去。」
「十七樓?」鴻翎皺起眉頭。
就她所知,十七樓是總經理室,由總經理和他的秘書,以及他的幕僚群、協理們駐守著,是這棟商業大樓的指揮中心。部門經理未經通報都不得擅人了,何況是她這個平常的小老百姓?
平日有事大都由協理們通知各部門經理,部門經理再下達她們這些小職員。今兒個發生什麼大事?竟要她上去?
「你還不上去?」馬玉珍火燒似地扯扯她的手。
鴻翎看看腕表,「現在還是休息時間,待會兒再說。」
「可是……是十七樓。」馬玉珍緊張得很,好像她這一去凶多吉少似的。
「無所謂。」她聳聳肩。
一陣音樂聲響起,原本熄滅的日光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這表示休息時間結束,上班時間到了。
「一點半了,你快上去。」馬玉珍再一次催促道。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鴻翎不疾不徐地伸了個懶腰,緩緩起身。
搭著電梯來到十七樓。明亮寬敞的空間和她待的三樓!!那個一格一格的小蜂窩有著天壤之別。
弧形的接待處櫃台坐了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她有些無措地看著陳鴻翎踏人這塊禁地。
大概是新到任的吧?不想為難她,鴻翎自己報上姓名,「我是廣告部的陳鴻翎,剛才——」
「你就是陳鴻翎?」女孩好似放心地吁了口氣,而後又緊張地道歉,「對不起,我的意思是——嗯,陳小姐。」
「沒關系。」鴻翎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看著她,等她為自己引路。
馬玉珍只說十七樓打電話要她上來,至于誰找她、找她做什麼,馬玉珍是一問三不知。不過,顯然這個女孩知道她要上來。那麼,她也該知道是誰要找她。
女孩又愣了一下,而後拿起電話按了內線。通報之後,她對一旁等候的陳鴻翎說︰「你請往這邊直走,走到底左轉就會看到總經理辦公室。」
「總經理辦公室?」鴻翎懷疑地復誦了一次。遲疑了一會兒,仍是開口問道︰「請問你知道是誰要見我嗎?」
女孩睜著無辜的大眼搖了搖頭,愛莫能助地笑著。
鴻翎微笑地對她點點頭,朝總經理室走去。
避他的,既來之,則安之。
她之前只在心中盤算著不知道是哪個協理找她,沒想到竟然是要她去總經理辦公室。她到職三年,除了偶爾遲到早退,可一向是安分守己——難不成老板看中她的能力,要給她升官了?鴻翎自嘲地扯扯嘴角。
看著面前的黑檀木門,她有些不情願地舉起手敲了一下。
「進來。」里頭傳來陌生的男音。
吸了口氣,她將門推開。
面對房門的是一張豪華辦公桌,桌後的黑色大型皮椅是空的。她又探向辦公室的其他空間,另一端是一組沙發,排成U字形,中間擱了張漆木的黑色桌子。不過,仍是沒見到半個人影。
突然,她看見牆上的黑檀木滑了開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把門關上。」男人命令道,在黑色皮質的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待她關上門,他又指著面前的沙發,「坐。」
事情愈來愈古怪了。這個男人不是總經理,也不是任何一位協理,莫非是新來的總經理幕僚或特助?沒听說,不知道。
不管他是誰,總之他不是總經理。那麼他怎麼敢大剌剌地待在總經理辦公室,還要接待小姐指引她到這兒來?
對于她明目張膽的打量,他覺得有趣。在這同時,他也細細審視著她。兩人對望了半晌,他才開口,「上星期六你為什麼沒來?」
「什麼?」陳鴻翎不解地問。他大概是找錯人了,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男人。
「上星期六你該與家人赴宴的,不是嗎?」
他怎麼知道?陳鴻翎眯起眼看他,「你是……傅逸軒?」
「賓果。讓我看看,」他來到書桌前,打開桌上一個黑檀木小盒子,拿了什麼出來,朝鴻翎扔了過去。
鴻翎眼明手快地接下,是一顆糖。她抬頭看他。
他又慢慢地踱回沙發坐下,聳聳肩,「你答對了,這是獎品。」
鴻翎看看手上的糖,又看看他。「我不知道駿聯也是屬于仲凱集團。」
「你當然不知道。」他搖頭晃腦一番,咧嘴一笑,「因為駿聯不屬于仲凱。」
那麼他怎麼會在這兒?為什麼要找她?還有,他怎麼知道她在這兒?陳鴻翎心中有許多疑問,但都沒有問出口。
他以食指和拇指摩挲著下巴,「你不好奇?」
陳鴻翎只是望著他。
「啊,想必你是好奇的。」他起身來到牆邊,不知踫觸了什麼,牆滑了開來,露出一座吧台。他打量了半晌,回頭問鴻翎︰「你要喝些什麼?」
「開水。」她答道。
他點點頭,「好女孩,不沾有酒精的飲料,是吧?」
鴻翎打量著他埋首在吧台間的背影。他沒穿外套,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腕處,薄薄的藍色襯衫掩不住他有力的肌肉線條,顯然他常運動。
「啊,瞧我發現了什麼好東西。」他有些頑皮地回頭看她,「有個好東西讓你嘗嘗,不過有一點酒精,不介意吧?」
她盯著他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他便端了兩杯深色的飲料回到沙發上,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謝謝。」她接下玻璃杯。
他喝了一口,咧嘴笑了笑,「這真是人間珍品。」
在他的注視之下,鴻翎也嘗了一口。葡萄酒,很香、很甜,幾乎沒有酒精的味道。她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