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黎和正打算不理何亦非去上班時,他卻像八爪章魚似的黏到他身上去。
「放開我!」
他越用力想扳開何亦非的手指,他攫得越緊。
「放開我,亦非!」黎和的臉漲成豬肝色,依然扳不開何亦非的手。
太惡心了!他竟然被一個男人抱著,光感覺他的氣息呼呼地在他耳後吹著,他就汗毛直豎,雞皮疙瘩猛掉。
太惡心了!他好想吐!
不知是不是黎和顫抖得太過于厲害,何亦非終于悠悠轉醒。
「啊——」先來一聲尖叫當作Goodmorning!
何亦非足足跳離黎和身邊有五丈之遠,只差沒摔到床的另一頭。
他瑟縮地躲在床角,兩顆眼珠子滴來溜去地盯著他,接下來又是一聲尖叫,「啊——」
「吵死人了!」他再這樣鬼叫鬼叫,恐怕就會有人以為發生命案,把警察先生請到家里來喝咖啡了。
「為……為什麼……我沒穿衣服?難道你真的是同性戀,趁我酒醉把我……」何亦非欲語還休。
失身于一個男人未免太慘了!
「你在胡扯什麼?你醉得一塌胡涂,把衣服吐得髒兮兮的,我不幫你把衣服月兌掉,難道要你將一身惡臭帶上床嗎?真是的!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把主意動到男人身上,更何況那個男人是你!」
黎和簡直會被何亦非氣死,他竟然會以為他「動」了他,有沒有搞錯?他的雖然他是第一次看到,但也不過比他多那麼幾塊肌肉而已,他根本看不在眼里。話說身上肌理最完美的當然是他本人,其他的人再好也絕對比不上他。
「說得是!」他怎麼忘了黎和是嚴重的自戀狂。
不過看他連生氣罵人都那麼優雅、有氣質,真是一大享受!黎和不愧是黎和,Gentleman就是Gentleman,一派紳士風範,教人激賞。不但臉未紅、脖子未粗,連聲音都保持一貫的清脆悅耳,難怪愛慕他的女人多如潮水,包括葉心。
一想到葉心,何亦非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神色也不由得黯然起來。
「是就好了,還不快點起來,上班快遲到了!」黎和見他神智已清楚,趕快提醒他。
「幾點了?」
「八點!」
這個時間最容易塞車了,再慢一點百分之百會陷在車陣中動彈不得,所以他要是再浪費時間跟他在這兒嚼舌根,不但總經理會遲到,就連他這個副總經理都會遲到。亦非是皇太子無所謂,而他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宰相,是沒資格享受特權的。
「八點了啊?」他不是才眯一會兒,怎麼就八點了?
何亦非想起身找衣服,突如其來的劇痛卻讓他不自覺哀號出來,「哎喲!我的頭好痛!」
「廢話,怎麼會不痛!你昨天喝那麼多酒,不宿醉才怪!我看你今天別去上班,在家休息一天好了!」
「不行!在家會看到葉心,我現在還沒整理好自己紊亂的心情,還沒從失戀的打擊中恢復過來。若再整天面對著她,我一定會心痛而死。頭已經很痛了,再加上心痛,你是想我早死是嗎?等我一會兒,我穿好衣服跟你一起去上班,我有話要和你說。」何亦非掙扎著起床。
「等你是可以,不過你要寫簽呈幫我證明我是為了公事才遲到,不是故意Delay的,要不然這個月全勤沒了,豈不是虧大了?」黎和十分理解他的心情,為了逗他開心,故意和他說笑。
「黎副總,區區全勤你會看在眼里?」何亦非知道他的好意,也回了他一句。
「我是升斗小民之輩,當然錙銖必較啦,要不然想發財怕要等到下輩子才有可能!」
「你是升斗小民,那你統轄下的員工豈不都是蓬戶甕牖了?」何亦非邊說話邊以噴射機的速度著裝、盥洗。
「所以我們是全國最窮的企業了!」
開玩笑!何氏企業要是全國最窮的企業,台灣錢鐵定淹死人,國民所得也絕對是世界第一位。
「沒錯!沒錯!所以我們要努力工作、創造財富!上班!」
何亦非拖著黎和就往樓下沖,如風的行進卻在踫到葉心時踩了煞車。
「你們要走啦?」葉心忐忑地望著何亦非。
「嗯!」何亦非什麼表情也做不出來,只能點頭。
「不吃早餐嗎?」她的聲音細若蚊吟。
「不吃了!不吃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拜!」黎和看這尷尬的氣氛,不得不出聲。
「何亦非……」
葉心在他們合上大門之前喚道,促使何亦非停下腳步、回過頭,殷殷期盼她下面要說的話。
「對不起!」她備注的這一句,終于讓門砰的一聲關上,毫不留情。
「該死!停在這里十幾分鐘了,連一步都沒前進?真是@#$%……」何亦非被台北的塞車氣得連「國罵」都從口里溜了出來。
「生氣老得快,千萬別和自己的青春過不去,即使沒有曼陀珠,也要保持好心情,這樣即使你不化妝,也才會很英俊呀!」黎和一派輕松自在,愜意的享受不必開車的快樂。
「該死!你還有心情說笑?」早知他會火上加油,就不邀他同車,讓他開他自己的車,教他也嘗一嘗這動彈不得的滋味,看他還說不說風涼話?
「Takeiteasy!反正都已經遲到了,倒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閑,听听收音機、吃吃早餐,慢慢等車陣前進!」那是因為總經理和他一起,他這個副總才敢這麼悠哉。
「你說得對!既然時間多的是,那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了!」利用時間辦「正事」是最符合經濟效益的。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嗎?」
要談的事不是昨天都在陽明山上說完了嗎?亦非半醉半醒之間在他耳邊炮轟的那些話莫非還不夠多?還有後續?
「黎和!我把葉心交給你了。」
何亦非收拾起平日的吊兒郎當,一臉嚴肅、正經八百地交代黎和,活像他是葉心的爸爸,要把女兒付給女婿一般認真,惹得黎和瞠目結舌。
「等等!亦非,我再跟你澄清一次,你真的搞錯了!事情並非如你所以為的那樣,真的,你要相信我!」黎和露出堅定的眼神試圖說服他。
「我搞錯了?事情這麼簡單我會搞錯?就是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你們兩情相悅,只礙于我夾在中間而已,現在我已經想通,要成全你們,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欺負人也是要有限度的!」難道黎和不知道他得鼓起多少勇氣,才能掩住心痛,而表現得那麼泱泱大度,沒把他這個「情場勝利者」痛扁一頓,以泄「奪妻」之恨嗎?
「听我說,你是真的搞錯了!」黎和不厭其煩地再次糾正何亦非的錯誤。
這個人是來自于人煙稀少的蠻荒地帶嗎?要不然為什麼听不懂他說的話?
「我沒搞錯!即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你對我撒這種白色的謊言,那並不會減少我的傷痛于萬一。事情既然走到這種地步,君子有成人之美,待會兒我到公司就跟我媽說我答應去相親,把三個人從這渾水中釋放出來!」
「亦非,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說?」黎和話里透出危險的訊息。
他簡直會被何亦非的自以為是氣死!听他把話說完他會死嗎?一直自顧自的說個沒完,還表現得那麼偉大,害他好想哭,但是事情如果是他所認為的那樣就算了,或許他會很感激他的成全也說不一定,問題是事情根本不是那樣,他卻連開口澄清的機會都沒有,這讓他更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