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真是普天同慶、舉國歡騰、旗海飄揚、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永保安康、萬民同——得來不易啊!
「啊?我們同班?」岱吟一雙眼睜得好太好圓。原來他是她同學,難怪她會覺得他看起來有些面熟。
「……」雪擎不答話,因為他發現和她對話是件很累人的事。
「呵,既然是同班的,那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叫雍蠓吟。你呢?」
「程雪擎。」雖然不甘不願,但她都一臉和善了,他總不好不搭理。
重點是,球還在她手上,萬一他惹她一個不高興,她擄球走人,那該怎麼辦?
別說這種事不會發生,她連他們是同學也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自我介紹完了,可以把球還我了嗎?」雪擎一臉不耐。
「噢,對不起,我都忘了。」岱吟吐吐舌,然後把球交到他手里。
「球……球……」雪擎才一接過球,瀚瀚馬上出聲。他的意思像是在說——那是我和姐姐的球。
「瀚瀚乖,籃球是這位大哥哥的,我們撿到了就要還他。懂嗎?」岱吟蹲子,模模他的臉頰。
雪擎這才注意到椅子上那個小男孩,他長得和一般正常人不太一樣。
這……她該不會是兼職當保姆?
「他是姐姐的同學,瀚瀚要喜歡他,知道嗎?」岱吟模模瀚瀚的頭,
又接著說︰「大哥哥要去打球了,瀚瀚要跟他說拜拜。」
「哥……哥哥……拜……拜……」瀚瀚抬起手,吃力地揮著。
雪擎抱著球,若有所思地看了岱吟一眼,然後往籃球場走去。
那個小男孩剛剛是喊她姐姐沒錯吧?
原來……原來帶銀同學有個這樣的弟弟。如果是基因遺傳所造成的,
那麼她的父母正常嗎?還有,她其它的兄弟姐妹呢?
她每天晚進教室是因為這個因素嗎?為什麼她還能這麼樂觀地面對她的人生?她難道不怕帶這樣的孩子出門,會遭受什麼異樣的眼光?
程雪擎突然發現,帶銀同學像是個謎,她不若外表那般看來好懂。
唉呀,管她是謎還是什麼的,那都不關他的事,現在還是回球場打球比較實在。
打球好、打球好,打球真的好!
早上七點剛過五分鐘,程雪擎一如慣例出現在這家永和豆漿,也一如平日習慣地坐在店里最外面的位子。對于早餐,他向來重視,不一定非要精致,但絕對要夠營養,而這家店的湯包不僅合他的口味,營養也充足。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雪擎從小就對魚肉特別偏愛。自他有記憶開始,幾乎每日都要吃到新鮮魚肉,或是魚肉制成的食物。他還記得母親曾笑著說他上輩子一定是貓,否則怎會這麼嗜吃魚。
因為愛吃魚肉,所以這家店的湯包是他的最愛。一般外面賣的湯包,內餡都是豬肉去拌的,但這家店的湯包,內餡使用的卻是魚肉,所以他每次來到這家店,必點一籠鮮魚湯包。
雪擎夾起一顆白胖胖、圓滾滾,還冒著熱氣的鮮魚湯包,咬下一口,那吸收了魚肉鮮甜的熱湯汁,霎時從軟Q的外皮中溢了出來,刺激著他的味蕾。
唔呼,好過癮呀!
再咬下第二口,他想起母親笑說他上輩于是貓的事。
炳哈,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人會去相信什麼上輩子、下輩子這種荒謬的事情?母親一定是電視劇看太多啦。
如果這輩子愛吃魚是因為上輩于是貓這種說法能夠成立的話,那這輩子愛吃青菜豆腐又不愛肉食的人,上輩子不就都是尼姑、和尚?
嘖,真是可笑又愚蠢的思想。
吞下最後一口鮮魚湯包,他又夾起第二個。
一道跑得急促的身影,在這時經過他身旁。他盯著她的背影,一件長袖格子襯衫、一條牛仔吊帶長褲,底不是一雙兩側被磨得有些黑黑的白球鞋……
不會吧?這個熟悉的穿著打扮該不會是……
「老板娘,今天的報紙我送來嘍,我幫你放在這里才不會佔空間。」
罷岱吟把報紙整齊地放在店里最角落的報架上。
「喔,好,謝謝你啊!」站在前方煎台煎著蛋餅的老板娘,轉過頭來到著岱吟一笑。「今天比較涼,你怎不多穿件衣服?」
都十一月底了,這個時候的台灣已有了涼意,加上昨天氣象預報說今天會有一波強烈冷氣團報到,所以身上只著一件長袖襯衫的雍蠓吟,確實是單薄了些。
「其實像我這樣騎著腳踏車跑來跑去的,並不覺得冷耶。」岱吟笑著。她送報紙送了三年,早和這些訂報戶有了良好的互動關系,所以像這樣的閑聊,是很常有的。
「你不要只忙著工作賺錢,卻忘了要照顧自己的身體。」老板娘熟練的把蛋拼翻了面。
她是個中年婦女,也有個和岱吟同年紀的女兒在外地念書,所以每當她見到岱吟,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女兒一樣親切,總不忘叮嚀幾句。
「呵呵,我知道。那……老板娘你忙,我趕著去送下一家嘍!」岱吟一邊對著老板娘說話、一邊往外定,完全沒注意到前方地板有客人不小心翻倒的飲料,就這麼踩上去了。
程雪擎見到雍蠓吟往店門口走來時,已發現地板上有一小攤水,當他想出聲提醒她,卻來不及——
只見岱吟整個人因地濕而重心不穩地往前滑,然後撞上了雪擎坐的位子,熱燙的豆漿就這麼硬生生翻倒,朝外噴灑在雪擎的腰月復間。
「啊!」這一聲慘叫,來自岱吟,當然也來自雪擎。
岱吟是因為撞到桌子打翻了熱豆漿,知道對方一定會因此而燙傷,所以她喊,雪擎是因為桌子被撞到後,他被翻灑出來的熱豆漿燙到,所以他也喊。
冤家一定路窄?是的,對于這時候的程雪擎來說,這句話肯定、絕對、鐵定、保證是對的。打球遇上她那次,他就在想下次要再遇見她,不曉得她又會拿什麼東西撞他?沒想到,竟然會是熱、豆、漿!
「該死的!你是和我有仇啊!」雪擎急忙從椅子上起身,一面瞪著岱吟大吼,一面忙著從側背包里翻找面紙。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岱吟忙著彎身道歉。「咦?是你啊……」當她直起身看見雪擎時,訝異了一下下。
「廢話!當然是我。我看全世界也只有我這麼倒霉,只要一遇上你,就沒好事。」該死、該死、該死,她真的很該死!她知不知道他愛干淨的程度近乎潔癖,拜她所賜,衣服現在被弄濕一大片,黏黏滑滑的,她是要他怎麼穿著這種衣服度過這一整天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岱吟一面道歉,一面跑去老板那里拿抹布。
然後,她回到雪擎身前,彎,開始幫他擦拭腰月復上那一片濕。
「我幫你把衣服擦干。」
看著岱吟用手上那一塊看來又油又髒的抹布為他擦衣服,雪擎呆楞了好幾秒。這帶銀同學是真笨還是故意找他麻煩?就算要幫他擦干衣服,也不該拿抹布!
「喂!那你現在又想干嘛?」雪擎嚷著,因為這時候的岱吟已把抹布丟一旁,雙手開始解開他上衣的扣子。
「幫你看看你有沒有被燙傷啊。」她的雙手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在岱吟的想法里,她只是擔心;︰但是,雪擎卻不是這麼想的。
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女生,這樣當街解他扣子總是不妥;何況,他和她的交情也沒到這種可以解扣子的地步吧。
「我沒事。」一個大步,雪擎向後退。
「咦?」岱吟見他緊皺雙眉的樣子,先是疑惑,而後仿佛又想起什麼似的。「啊,你不會是怕痛吧?沒關系,我等等去跟老板娘要幾個冰塊,敷一下就會比較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