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過度的杜芯儀有一段時間都不言不語,一直到她終于開口了,卻字字帶刺。她開始抗拒人群,就連她的家人也無法接近她。
‘真的非常抱歉。現階段,我只想讓她好好休息。’拒絕了卡司這麼強的電影他也覺得可惜,但,他只有一個妹妹,再多的錢也取代不了的妹妹。
‘我明白了。’孟思翰將杯內微涼的茶飲盡,頓時感到苦澀不已;不過,他連眉也沒皺一下,便禮貌地起身道別。
‘孟導演,希望以後我們還能有合作的機會。’宋剛送他到門口,緊皺的眉宇間有著惋惜。
‘會的。’孟思翰微微一笑,再度對他頷首才離去。
孟思翰走出辦公室,沿著來時的長走道走著,就在電梯前的轉角,有個嬌小身影突然竄出。
‘喂。’她原本想離開的,但,內心有個疑問需要他解答。‘你真的……非我不可嗎?’她咬著唇,瞪著地面。
‘嗯。但,沒有關系了。’或許是受到剛剛宋剛那番話的影響,當他再次見到她時,眼底有抹淡淡的憐惜。
‘什麼?’她抬頭,略微提高音量。
孟思翰微彎子,看著她臉上薄薄的紅暈,溫柔一笑。‘這部電影,不拍了。’
杜芯儀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秀氣臉龐,忍不住退了一步,三吋半細跟高跟鞋沒踩穩,整個人失去重心,往旁跌去。
他反射性地伸出手臂,原以為可以接住她,沒想到她卻整個重心偏移,因而導致他硬生生被她扯跌到地上去。
‘痛!’細皮女敕肉的她才剛跌到地上,手肘隨即出現了淡淡的瘀傷。
他輕握住她的手臂,拇指輕力地揉弄著。‘還好嗎?’
他的眼鏡掉了,但他卻像是忘了般,只顧著看她那微不足道的傷。
其實他的揉弄令她更感到痛,但她卻沒有縮回手,只是坐在地上,看著他專注的臉龐。
‘只是小傷,很快就會退瘀,不用擔心。’他扶她站起身,然後才撿起自己的眼鏡。
鏡片裂掉了,他索性收起了眼鏡,放進西裝口袋內。
杜芯儀看著他,突然伸手到他眼前左右晃動。
孟思翰愣愣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伸出手來。
‘牽著我,不然等等就換你跌倒了。’她怕他沒了眼鏡會撞到牆,只是如此而已。
他呵呵笑了,在她皺眉準備抽回手時,他卻突然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
他掌心傳來的溫暖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像是剛洗完澡,微濕的小手觸踫到插頭一般,輕微地觸電了。
她仰高頭看著他,而他只是溫柔一笑。‘謝謝。’
她的臉火燒般的紅了,她快步走著,慶幸他這個大近視眼看不到。
走進電梯內,他以為她會迫不及待地甩開他的手,沒想到那小小的手卻反而握得更牢了。
看著眼前跳動的數字,她極力忍著額上豆大的汗滴,下意識將手心內的溫熱物體給握得更緊,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他柔軟的手背內,終于,在她即將要喘不過氣時,電梯門開了。
她忍不住偷偷呼了一口氣,咬到紅腫的粉唇終于得到救贖,而孟思翰則是沉默地將一切盡收眼底,長眸黯了幾秒,但,沒人發現。
就在她送他到公司大門前,她停住了。‘我不能出去,你自己出去叫車吧,外面有很多計程車。’
鮑司外面總是埋伏了很多狗仔記者,她不能留下任何會讓人制造紼聞的機會。
‘我自己開車來。謝謝,再見。’漾開一抹讓人心醉的微笑,他放開了她的手,語氣溫柔地與她道別。
在她的手被放開的瞬間,她突然感到有些空虛,像是掌心中被挖走了一條可有可無的神經,明明還是能活動自如,卻明顯的感覺到少了些什麼,一種她說不出的感覺。
‘再見。’她隨口應了聲,轉身邊走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的掌心沒有任何異樣,可是,她剛剛明明……啊!他的手!
他一定被她給弄痛了,常常她都因握得太緊而將自己的掌心給弄傷,可他卻一句話也沒問,連一聲都沒吭。
為什麼?正常人應該都會問一下吧?而他卻只是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容,若無其事般。
她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電梯門,驀地,她轉過身,朝公司的大門跑去,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一把推開了沉重的門,不理身後人的呼喚。
她在公司前的廣場上四處張望著,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嚓一聲,就像灰姑娘听到了午夜十二點鐘聲響起,她也跟著回到了現實;她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這聲快門按下的聲音比听到槍聲更讓她感到恐懼,她不敢回頭,想快步跑回公司,但,她的腳卻不听使喚。
突然,刺耳的喇叭聲在她身側響起,她抬頭一看,不管三七二十一,瞬即沖入那輛車內。
‘什麼都別問,快走!’杜芯儀關上了門,要他快點開車。
車子在下一秒狂飆而去。
面面相覷的狗仔們快速地回到車內,緊隨著那輛白色名車,但,才幾分鐘不到的時間,那輛白色跑車仿佛開進了另一個時空隧道,怎麼也找不著。
‘嘖,跟丟了。A小隊,你們到杜芯儀家外面守著,務必等到她回來。注意,目標是輛白色的跑車,一定要拍到獨家。’訓練有素的狗仔們隨即分批行動。
第二章
到底是他的開車技術太過高桿,還是那些狗仔們的開車技術爛到可以?
他明明沒開多快,才五分鐘不到,那些狗仔就被遠遠地拋在看不到的地方了。
‘你怎麼會出來?’當時他才剛倒好車,就見她一人在外頭東張西望著。
‘我?我出來找你啊。’她理所當然的回答。‘我是擔心你這個近視眼找不到路可以回家。’她隨便掰了個理由。精靈的大眼悄悄看了看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果然,上面有一排剛剛她因過度用力而留下的深深凹痕。
‘我?我沒近視。’他溫和一笑,像是無害的毒藥。
‘你、沒、近、視?’她用生平最溫柔的嗓音問。
他忍俊不禁,輕笑出聲,看著她大眼圓睜的模樣,像是準備要殺了他。
‘那你剛剛干嘛牽我的手啊?’下一秒,她顧不得形象,尖聲吼叫出來。害她剛剛還因為弄傷了他的手而感到有些愧疚。
‘不是你讓我牽著的嗎?’他好無辜的看著她。
‘那是因為我擔……’她的話猛然打住,然後嘟起嘴,生氣地撇過頭,氣得不想再看他一眼。
‘心儀,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他略微收斂了笑意,禮貌詢問。
‘不可以!’她大聲回答,像個國小二年級生,因為隔壁桌同學下小心超越了界限而憤怒的叫著。
她可愛的舉動意外取悅了他,溫醇好听的笑聲持續回蕩在車內。
‘你笑什麼笑!’笑屁啊!要不是礙于自己是公眾人物的身分,她早就跳車了。
‘要跟我回家嗎?’孟思翰不怕死的繼續踩著地雷。
‘誰要跟你回家啊!’她轉頭看著眼前像披著羊皮的惡狼,覺得自己被他溫文的外表給騙了。
‘那,你可以去哪?’無論在哪,一定都有狗仔在守株待兔。
‘我——’語塞。
‘肚子餓嗎?’他的話才剛問完,她月復內隨即傳出一陣怪聲。
‘不——’再度語塞。
‘如果你不介意,就先暫時委屈一下?’話題又繞了回來,而他話才剛說完,車子也停了。
杜芯儀看了看車外,是人煙稀少的郊區。什麼時候他把車開到這里來了?她怎麼都沒知覺?
‘喂,這是哪啊?’看著他下車,她僵著身體坐在車內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