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她走進派翠克房內。她知道這樣的行為很無禮,但她真的很想再看幾眼,只要看幾眼就好了。
她坐在床沿,模了模早已冰冷的枕頭。今天早上,他們共睡在這枕頭上的,雖然只有幾個小時,但已足夠了,足夠讓她感覺到幸福了。
想過是否要留下些什麼給他,但她身邊什麼都沒有,所以,她就這樣離開了他的古堡。一個人。
第五章
晚上十一點,當派翠克走進屋里,直覺今夜家里似乎異常安靜。他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雷歐不會從那走出來後,便上了二樓。
待走進房間、月兌掉身上的大衣,視線不經意問瞥向床沿,發現那里似乎有人坐過的痕跡。
他向來對自己的所有物感覺非常靈敏,或許這跟他過分的潔癖有關系;雷歐知道他的脾氣,絕不可能會坐在他床上,那麼,就是她了。
他走到她房門口輕敲了兩下,里頭沒有回應,于是出聲喚了幾次,仍是沒有回應,不得已,只好轉動門把,發現門竟沒有上鎖。
開了燈,他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棉被整齊的疊在床上,行李箱置放在角落處,這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走近桌子,發現桌上放著一張紙,紙上的字跡相當陌生。
派翠克擰起了眉,用力捏著那張紙,然後放下,匆忙下樓,出門。
他開著黑色轎車奔馳在人煙稀少的道路上,像只無頭蒼蠅般橫沖直撞。他不知道她會去哪,也是到此刻才發現,他們兩人只不過是萍水相逢,頂多發生了一夜罷了,他干什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緊張,完全不像素來的冷靜。
這麼想之後,他突來一個大回轉,將車開回佔堡。一路上,他不停地告訴自己,她是個自由個體,想去哪里根本不需跟他報備,他又不是她的誰。對,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要好到需要向對方報告自己的行蹤,他干嘛表現得像是老婆失蹤了而四處尋找的丈夫?她根本什麼都不是。
回到古堡之後,他一邊洗澡一邊回想父親今天對他說過的話,不覺又心浮氣躁起來。都什麼時代了,就算他們家族是貴族後裔又如何,怎可能還守著一百年前的誓約——什麼對方一出現他就得要跟她結婚!婚姻是可以這麼隨便的嗎!
「只要對方出現,我就要娶她……難道我這個兒子對你來說只是個用來遵守承諾的玩物嗎?」
「我不是在征詢你的意見,是在告訴你這是你的本分,如果你抵死不從,你就準備讓周氏家族蒙羞好了。」
即使到現在,他都還記得父親當時嚴肅的表情。什麼狗屁東西!這是一個正常父親會對兒子說的話嗎!承諾確實重要,但,難道孩子的終身幸福就不重要了……
愈想愈憤怒,踫的一聲,派翠克用力甩上浴室的門。
「該死的誓約!懊死的承諾!」派翠克泄恨似地將手上的吹風機摔到地上,就這樣一頭濕發的躺上床。
一會兒之後,他拿出抽屜里的灰色手機,迅速按下通話鍵。
「我要你幫我找個人。」
「資料。」另一端傳來的斯文聲音和他此刻的語氣成強烈對比。
「葛安菲,華裔女性。」他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目前人還在英國境內。」三十秒後,對方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在什麼地方?」派翠克從床上坐起,擰起了眉。她沒有離開?
「在庫克蘭。」
「什麼……庫克蘭……」怎麼會這麼巧!他前腳才剛離開,她就去了那里!
「在市區的星克旅館內,2705號房。」對方的偵測儀器精準到像是在對方身上裝了追蹤器。
「該死的溟書麟,誰問你這個了!」派翠克低吼出聲。
「最好你打來不是想問這個。收線了。」對方酷酷的掛上電話,顯然也懶得理他。
派翠克握緊手機,像是恨不得狠狠揮去一拳;他鮮少發脾氣,此刻卻無法克制即將爆發的情緒,這個該死的溟書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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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2705號房前,派翠克猶豫了,覺得自己或許該掉頭就走。他究竟來這里干嘛?找到她又能怎樣?重點是,他為什麼來?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他的手已不由自主的按下門鈴。
房內的人絲毫沒有戒心的立即打開門房,當看到來者是誰時,只是驚愣地站在門口,什麼反應也沒有。
梆安菲先是注意到他微濕的頭發,以為他剛剛在外面淋雨了。晚上這兒確實下了場雨,雖然不大,但也足以令人一身濕了。
「要進來把頭發吹干嗎?」她退後一步。
派翠克什麼話也沒說便走了進去。乍看到她穿著睡袍、拿著毛巾出現在門口時,他內心瞬間涌上一股不悅。想到自己像個白痴一樣開了那麼久的車來到這里,她倒是悠閑得很。
梆安菲拿了條毛巾站在他身側幫他擦頭發,動作自然得宛若賢淑的妻子。
派翠克僵直著身體坐在床沿,突然覺得今天所受的氣和憤怒都因她這動作而消失無蹤,他不想打斷這一刻的寧靜。
為他擦干了頭發,葛安菲轉身就要離開。
派翠克拉住了她的手,像個要任性的孩子,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看她,只是不願讓她離開。
梆安菲看著低頭瞪著地毯的他,輕輕拉開了他的手。
這次派翠克改用兩手抓住她的手腕,雖然沒有使力,但也不讓她掙院。
「怎麼啦?冷嗎?我只是想去煮杯熱咖啡給你。」葛安菲另一只手搭上他微涼的手背,心想室外真的很冷。
他放開她的手,一把摟過她的腰,將臉埋在她平坦的肚子上。
「為什麼一聲不響就走了?」他的聲音听起來很悶,帶點埋怨似。
梆安菲沒有說話,只是用雙手環住他頸項。她無法問他那時為什麼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也無法問他在他心里究竟如何看待他們之間的關系。她不不是不想拉近兩人的距離,只不過她不想勉強。
「我要你留下來,你前一晚才說好,怎麼睡醒後就忘了?」他還記得,記得自己曾經對她說過什麼。
梆安菲無言,只是沉默地站著。
「為什麼要我留下來?」葛安菲順勢坐到他大腿上,雙眼直視他灰色的眼眸。
「你這是在跟我索取承諾?」派翠克的手仍攬住她的腰,灰眸愈來愈深沉。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就當是吧。」她內心頓感沮喪。
派翠克轉身將她壓在床上;他知道她要的絕不是他的承諾,她看起來實在太過淡然,像是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她在乎的人和事,連對他都是。
「好累。」派翠克放任自己欣長沉重的身軀壓在她身上。找到她之後,他覺得全身倦意突然襲來。
梆安菲的手僵在他背上,感受著他漸漸沉穩的呼吸聲,她稍稍挪動他的身子,兩人面對面的側躺著。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接近他的臉,此刻的他看起來像是個熟睡的孩子;她忽然覺得眼眶有點濕熱,不自覺地以顫抖的手撫上他眉眼,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來尋她,為什麼會對她做出這般親昵的舉動。
她想要灑月兌地離開,偏偏他又跟了來。倘若她此時決定握住他的手,那麼兩人的情路是否就能走得長遠?她年紀不小了,要追求的是一份穩定的感情生活,而不是激情;她不需要太多的感動,只想平凡的、安穩的牽著一個人的手走下去。
庫克蘭離派翠克的古堡只有三小時車程,她是臨時起意到庫克蘭的,因她喜歡下雨天,剛好庫克蘭一年中約有兩百多天是下雨天,所以她便決定去那里走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