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完運動場苞音樂廳,老劉站在老圖書室前猶豫了一會。該不該進去呢?
這間圖書室已經很久很久沒用了,但里面的藏書還是很多,因為新的圖書館放不下那麼多的書,于是這里就變成了藏書室。
平常大家都不喜歡到這里來,因為這里實在太老舊了;雖然每個月定期有學生過來打掃,但那些學生實在混得很,總是把地上的灰塵稍微掃一掃就算交差了,里面櫃子上的灰塵恐怕有好幾公分厚了吧。
想了想,老劉還是打開了圖書室的大門,迎面而來的潮濕腐敗氣味令他頻頻蹙眉。
唉,該不會又是哪里漏水了吧?怎麼發霉的味道這麼重。他想打開圖書室的燈,但燈管只閃爍了兩下又變成一片昏暗,沒想到連燈都壞掉了。
老劉連忙走到窗邊,果然發現其中一扇窗子沒關好,雨水就從縫隙中滴滴答答地潑進來,附近的兩三個書櫃全都濕了。
「唉唉,這些小孩真是不負責任,怎麼打掃完也不把窗子關好。」他一邊說著一邊使勁想把窗子關上,老窗戶發出喀喀怪聲卻無法關上,仔細一看,原來是窗戶也壞了,旁邊的木條全都腐朽了,難怪關不上。
窗戶不能關,但總不能就讓它繼續這麼開著吧?雨一直打進來,里面的書全泡湯了可就糟了,這是老校長最喜歡的地方啊。
老劉開始四下找尋,隨便找片木板什麼的擋著也好——驀地,劇烈的銀藍色閃電刷地劃破了夜空。
他整個人不由得驚跳一下!
罷剛……那閃電閃過的時候,他的眼角似乎瞥見圖書室剛進門的位置上有人……
他的心跳驀地加快,雙眼瞪得大大的!那個位置……那個位置是老校長最喜歡坐的位置;過去老校長總是每天早上第一個到學校,處理完公事之後就會坐在那個位置上靜靜地看書。
老校長總說這里當圖書室是很不合適的,因為旁邊的室內運動場苞音樂教室老是好吵,但他卻特別喜歡坐在那里,面帶笑容,一邊听著學生們唱歌或者吵鬧的聲音,一邊喝著茶看書。
老劉硬生生地咽了口口水,他僵硬地轉身,將自己的臉硬是往剛剛的方向扯,太暗了……剛剛強烈的閃電一閃,他的眼楮得重新適應黑暗才行。他顫抖著手慢慢地舉起手電筒,腳步不穩地往前踏一步,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他听不到風聲、听不到雨聲,甚至連閃電過後的雷聲都听不到了,他耳畔只听到自己劇烈加速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
驀地,轟!
那不是心跳聲,那是什麼東西從山頂上往下掉落的巨響!
老劉的手電筒還沒照到老校長的位置,但他似乎感受被什麼東西使勁推了一下;他踉蹌地往前撲倒,就在那瞬間,一塊成噸的巨石從窗戶外砸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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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功最基本的就是扎馬步,這個很簡單的,你只要雙腿打開,略寬于肩膀,往下蹲成九十度,雙手在腰間輕輕握拳,這樣就行了。」
「這不就是半蹲?」長谷川哭喪著臉。他才蹲下三分鐘,雙腿已經不住打顫,預估再過兩分鐘,整個人就會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一樣。「我為什麼也要練啊?我只是個翻譯啊!」
「練功的時候不要說話!」孟老仙的藤條立刻飛到,輕輕敲了一下他膝後。
「唉啊!」長谷川應聲倒下。「痛呀!」
「……你真的是男人嗎?小孟可三歲的時候開始練也沒你這麼可憐。」孟老仙搖搖頭,一臉的不可思議。「快給我起來!要住在我家就要遵守我的規炬。看看你們家少爺,人家練得多起勁!」
「那是因為他想追孟可,我沒這種需求——」
「再羅嗦我就叫你蹲到吃早飯!」
「好啦!」長谷川立刻跳了起來,淚眼汪汪地繼續他的苦刑。
他真不該來的,當初滿心以為到了台灣就會有好日子過,起碼不用再看兩位櫻塚太太的臉色,卻沒想到到了台灣之後他的生活更可憐了,還要被逼著練功。天哪!他是堂堂日本國立大學的高材生、會說五國語言、了不起的——家教呀。
淚眼旁觀櫻塚壑,他的額際已經浮現汗珠,看來正努力咬牙忍耐著;他的雙膝不住地顫抖,顯然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當然,櫻塚壑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種「折磨」,他可是堂堂櫻塚家唯一的繼承人,從小餅的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無論去任何地方都有專車專人護持接送,連路都不用多走一步呢。
為了追一個女孩子而不惜與家人反目,跑來這種鬼地方受罪,真是叫人不得不說︰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而說到「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又不得不看看另一邊的最佳反證——是了,就是冷血無情的孟可小姐。他深深懷疑這女孩血管里竄流的可能都是冰水。
看看她!現在正專心一意地躺在暖烘烘的太陽底下看書,瞧她的模樣多愜意,簡直就跟眯著眼楮曬太陽的懶貓沒什麼兩樣,對于他們所受到的苦難竟然沒半點同情、沒有一絲憐憫!
「呃啊!真的不行了!」他憤憤不平地慘叫一聲往後跌在地上。「真的不行了啦!我的腿快斷了!」
「唉……朽木不可雕也……」
「我听得懂中文的,老爺爺。雖然成語念得不多,但這種程度的我還知道是什麼意思。」長谷川沒好氣地嘟囔。
孟老仙懶得理會他,只是搖搖頭,慢條斯理地打著太極拳。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卻對一旁的櫻塚壑投以贊賞的眼光。
這小子有前途!雖然他的體質真是糟,卻很有心想練武,看在這點的份上,也就足以彌補他骨瘦如柴的缺點了。
說起來日本人真是不會養小孩,好好一個骨骼清奇的小子竟給養成這副瘦不拉機的模樣,看了都教人心疼……
咳!他這可不是心疼那悶葫蘆似的小子,只不過有點看不過眼而已。咦!對了,他珍藏了許多年的幾根老山參擺哪去了?
孟老仙想著想著,打太極拳的步伐全亂了。
「爺爺,你好像偷工減料了兩招。」孟可打個呵欠,從吊床上滾下來。「老人痴呆癥發作了?」
「……」
孟老仙瞪了孫女一眼,悶不吭聲地收勢,喃喃自語地叨念著進屋去了。「好像是在櫃子底下……之前有沒有拿出來曬太陽啊?可別讓蟲給蛀了……百合,百合,前幾天我叫你去買的藥草你買回來沒有?」
「嗯!藥草……不會又是給我吃的吧?我再也不要吃那種鬼東西了,超惡心的。」孟可伸展一子,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老媽,我肚子好餓,上學快遲到了啦!」
她走過櫻塚壑的身邊,對他扮了一個鬼臉。「累了吧?可以休息了,爺爺走了。」
櫻塚壑笑了笑,卻沒有站直身子。
「可以休息了。」孟可踢踢躺在地上的長谷川。「你跟小壑說一下咩。」
「他听得懂啦。」長谷川翻著眼楮,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
「吃飯了!」艾百合在屋里探出頭來對他們喊,「先去洗手洗臉就可以吃飯了。爸,一大早就要熬藥嗎?小可不肯再吃了耶……啊?好好好,我來弄,你去吃飯……孟先生,你想賴床賴到幾點?」
好一幅和樂融融的景象,孟家的屋子好像總是這麼熱鬧,明明只住了四個人——好吧,加上他們兩個是六個。人口不多,但卻經常是鬧烘烘的,彼此大呼小叫,一點都不講究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