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吉弟冷冷地別開臉,不打算回答。平時的他並不是這麼冷冰冰的人,但今晚……天殺的!難道這兩個日本人連「花好月圓人團圓」的情況都看不出來嗎!
「呃……小姐,我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妳的大名呢。」
「我叫孟可……你們不知道我的名字嗎?」孟可有點意外似地自問自答︰「好像是……可是我老覺得我們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
「哈哈!是嗎?我也有這種感覺。少爺您說對吧?」長谷川笑嘻嘻地將孟可的話轉達給櫻冢壑。
櫻冢壑微微點頭,算是回答,他溫和的目光打量著孟可,那雙清澈無比的眸子不知怎麼地竟令孟可的心髒又一陣不規律的狂跳。
「呃……兩位也這麼好興致出來賞月?」她有點語無倫次,這感覺真是糟糕,她連忙搖搖頭嘆息。「算了,當我沒問吧……」
「嗯?」
「我的意思是說……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到北京做什麼?該不會真的是來看武術大賽的吧?」
「我們……那個……我們……」這下換長谷川語無倫次了,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要直接說︰我們是來抓鬼?!
「小可,我們進去吧,語言不通,沒什麼好聊的。」任吉弟沒好氣地說道。
旁邊的櫻冢壑突然說了一串話,長谷川的臉立刻扭曲成一條苦瓜模樣。「呃……真的要這麼說嗎?恐怕會被當成神經病吧?」
櫻冢壑又說了一串話,表情十分柔和。
「你們少爺說了什麼?」孟可立刻發揮好奇寶寶的實力追問。
長谷川苦著臉想了想,終于嘆口氣。「少爺要我老實告訴你們,我們到北京是來抓鬼的。」
第四章
「原來你們在日本是有名的『抓鬼家族』啊!就好像電影抓鬼特攻隊那樣嗎?鬼要怎麼抓?你看過嗎?」
「小姐,妳這麼說讓我感覺我們好像是某類卡通人物。」長谷川苦著臉搖頭試圖解釋︰「不是像妳想象的那樣啦,那是很認真、很嚴肅的事情。少爺的祖母是天皇非常信任的佔卜師,少爺的母親也擁有非常強大的靈力,據說少爺的父親還沒過世之前更是全日本最有名的術士呢。」
孟可驚奇地笑了笑。「這種情節我好像經常在日本少女漫畫里看到,雖然我看的漫畫不是很多啦,不過我很多同學都很迷呢。」
「不是漫畫啦!」
櫻冢壑反而笑了,好像他真的听得懂孟可所說的話似的。
「這種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到處都是,很多根本就是模仿日本動漫情節。」任吉弟不屑地說道。
「可是任大哥的大哥不也是術士?」
「……他是個神經病。」
孟可噗地一聲笑出來。「任叔叔要是听到你這麼說他,一定會狠狠揍你一頓。」
「原來任先生家里也有人從事同樣的事業啊,失敬失敬!」長谷川快速地把孟可跟任吉弟所說的話翻譯給櫻冢壑听,然後兩人竟不約而同地朝任吉弟深深鞠躬行禮。
「喂!我已經說了我大哥是個神經病。」
「任叔叔才不是神經病,他好可憐的,為了一個從來沒見過面的女鬼痴痴守候那麼多年,到現在都還沒結婚呢,節操真是偉大。」
「……」任吉弟忍耐地閉了閉眼楮。「那只是他的借口吧?只是為了掩飾他根本追不到女孩子的借口而已。」
「嘖嘖嘖……」孟可不贊同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我很喜歡任叔叔的,請你不要在我面前說他的壞話。」
那是不是因為妳的腳曾跟他被紅線綁在一起過呢?任吉弟沒好氣地想著。《作者小記︰此情節請看當紅羅曼史0002《魂縈夢牽》)
「那你們這次要抓的是什麼樣的鬼?既然他是個日本鬼,又怎麼會跑到這里來?」孟可放棄跟任吉弟斗嘴,連忙繼續追問。
「這我也不大清楚,少爺說要來,我們就來了。不過我很信任少爺的,听說少爺在六、七歲的時候就擁有跟鬼魂溝通的能力了。」
「你親眼見到的?你看過他跟鬼溝通?」
「那倒是沒有,我進櫻冢家族的時間還很短——」
「那就只是道听途說,只是謠言而已。」
「呃……話不是這麼說的。很少有人能親眼看到鬼魂啊,雖然我沒看過,但是我相信那是真的存在——」他的話聲嘎然而止,因為他身邊的櫻冢壑突然露出了少見的認真表情,而他的眼光飄向花園出口處。
「怎麼了?」
長谷川愣愣地指著花園出口的方向說道︰「呃……少爺說那個鬼來了,就在前方不遠處。」
因為是北京,所以連氣氛都如此的古典嗎?他們幾個人離開了飯店花園,跟在櫻冢壑身後慢慢走著。
希望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為他們已經離開了飯店的範圍,而這一區的夜晚十分安靜。
密密麻麻蜘蛛網似的巷弄深處傳出淒涼的胡琴聲.斗夜風中如泣如訴的琴聲飄揚在夜空中,若隱若現、忽近忽遠。
柳樹已無綠意,只剩下仰天高高舉趄的樹枝,分枝錯雜的細枝在風中劈啪作響,仿佛和胡琴悲傷的調子互相呼應。
「少爺說這琴聲不對。」長谷川壓低了聲音說道。
「什麼琴聲?」任吉弟陰郁地鎖起了雙眉。這兩個日本人的情況搞不好比大哥還要嚴重。幻听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該看醫生!
「胡琴聲啊,你沒听到嗎?忽遠忽近的。」孟可側耳傾听,努力想找出胡琴聲的來處。
「什麼胡琴聲?這麼晚了,我什麼聲音都沒听到。」
「可是明明就有……」
孟可听著听著,不知怎地竟在不知不覺中感到深深的悲哀。她愣愣地听著,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那胡琴……好悲傷……好像有什麼說不出來約絕望痛苦,那種聲音……」
淚水突然落了下來,冰冷的淚水滑過她的臉頰,她錯愕地模模自己的臉。搞什麼啊,到了北京之後,她都快變成水龍頭了,眼淚老是莫名其妙不請自來。
櫻冢壑清澈的眸子望著她,帶著一股悲憫跟……一絲理解。他開口說了些什麼,長谷川愣愣地照著翻譯︰
「少爺說妳還是跟以前一樣。」
「跟以前一樣?」孟可也愣愣地望著他。「跟以前什麼一樣?」
長谷川把她的話轉告,櫻冢壑卻只是淡淡一笑,什麼話也沒說。他沒回答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句話就只是自然地月兌口而出,如此理所當然而毫無理由。
這景象不知怎麼地竟讓人覺得好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的景象,但到底是什麼時候呢?是什麼時候發生過的?
望著櫻冢壑,孟可的表情充滿了迷惑。為何這感覺如此的似曾相識?他們明明才沒認識幾天啊。
「ガアズゃベネエ!」櫻冢壑望著遠方,突然輕喊一聲,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往前飛奔。
「少爺找到了!在那邊!少爺!等等我!」長谷川也大叫一聲,轉身跟著櫻冢壑跑。
「喂!等等我啊!」孟可立刻追上去。
「小可,別去!」任吉弟及時拉住她的手臂。
「可是……」
來回望著櫻冢壑漸漸消失的身影跟任吉弟那張明顯寫著反對的面孔,孟可不由自主地咬著下唇——她猶豫了。打從她懂事以來,她從來不曾反抗過任吉弟,不管任吉弟對她說什麼。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猶豫了,她感到一股不明所以的迫切,她想去……雖然她真的不知道等在自己前方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她想去、她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