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糙的手滑過她的肌膚,破窗而入的時候無數的碎玻璃劃破了她細致的肌膚,留下一道道帶著血絲的傷口。他輕吻著那些為了他所受的傷,每一道都不放過,他的唇滑過的地方也就是火焰燃燒之處……
世上一切的聲音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喘息。熾熱的肌膚交錯,感情與理智、痛苦與掙扎都不復存在,天地間只剩下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
糾結有力的肌肉終于放松,他們躺在彼此身上,原始渴望的溫暖就在身邊。
暗梟汗濕的發就在她眼前,風瀲灩輕輕伸手將發撥開,看到他依然深鎖的眉頭。她輕輕地吻著他的眉心,低喃著關于寧靜的話語。
夜風中傳來陣陣不知名的花香,風瀲灩心頭不由得一動…
她突然想到︰臨危時刻,是誰推來沉重的垃圾箱?那時候她似乎也聞到一陣陣奇異的香味。那……是她想像中的人嗎?
***
「御•雪櫻」私立女子學院——
「無垢?無垢?」
夢里有兩個小丫頭躡手躡腳地穿過昏暗的走廊,她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對著一大片的黑暗低喊。
「無垢?你到底在不在啦?」
「她也許不在這里……」冷雲霓打著顫,緊張地說道。「這里好黑……我們回去好不好?」
「不行啦!等一下舍監就來查房了,無垢再不回去一定會被開除!」
「哎呀,無垢到底怎麼搞的?都快畢業了,怎麼還這麼不緊張?」
「誰知道……她再被逮到一次就不用畢業,可以直接回家了。」
走廊的盡頭就是化學教室,教室里昏昏暗暗的,好黑!
「走啊!你怎麼不走了?」
冷雲霓瞪著那一片漆黑,腳像是釘在地板上。
「我……我不敢……好黑!頭皮都麻了!」
「喔,你真的很膽小耶!有什麼好怕的?」風瀲灩壯著膽子低嚷︰「她一定在那里啦!」
「你不怕?那你的手為什麼這麼冰?」
風瀲灩咬著牙瞪她。
「你到底去不去?不然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冷雲霓深吸一口氣,看著那一片黑暗……她實在提不起勇氣。
「那我在這里等你,你要快一點喔!」
「知道了,不管她在不在,我都很快回來。這里有路燈,你總怕了吧?」
「不怕才怪……好啦,你快去快回!」
風瀲灩松開冷雲霓的手。說不怕那是假的,那麼黑,又那麼死寂,哪有不怕的道理?但事到臨頭,怕也不行了,只能硬著頭皮、踏著緊張的腳步,很快走到化學教室前往里面看。
「無垢?水無垢?你在不在里面?舍監快來了!你怎麼還不回來?」
透過門上的小窗子,里面似乎沒人,但最後方的長條桌後面確有詭異的隱隱藍光閃動。
風瀲灩的頭皮也麻了,校園里鬼影幢幢的傳說—一浮上心頭……回頭一看,路燈下的冷雲霓緊緊靠在牆上,臉色在路燈下顯得一片慘白。
「怎麼樣?有沒有人?」
風瀲灩硬生生咽口口水,到底該不該打開門進去?
突然,一條黑影驀地竄出來,站在門前與她面對面。
風瀲灩忍不住尖叫起來。「啊!」
「怎麼了怎麼了?」冷雲霓顧不了害怕,拔腿往她的方向沖過來,聲音帶著巨大的顫抖與恐懼。「發發發……發生什麼事了?」
風瀲灩瞪著門前的人,嚇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門開了,水無垢笑得花枝亂額,美麗秀氣的容顏亮著可愛的紅暈。
「嚇到你了!」
「媽的!你真是個王八蛋!」她氣得忍不住罵道。
「別生氣別生氣,我怎麼知道會是你們?雲霓最怕黑了,我想你們應該不會來。」
冷雲霓眼淚掉下來,又哭又笑地嚷︰
「受不了你耶!我們擔心你啊,舍監馬上就要來巡視了,你到這時間還不回去,是不是打算被開除?」
水無垢秀麗的臉蛋黯了一下,但她很快掩飾過去,拉著兩位死黨的手往教室里面走。
「來,來看我為你們準備的禮物。」
「什麼禮物?別弄了啦,時間真的快到了。」
「來看一下嘛!」
教室後方的實驗桌上,小小的酒精燈明亮地閃爍著,瓶瓶罐罐里裝著各種花瓣,正在火焰上冒著蒸汽。
「你就愛搞這些。」風瀲灩立刻翻白眼。「這種東西去買就有啦,干嘛自己做得那麼辛苦?」
「那不一樣,這是無垢親手做的呢!」冷雲霓貼心地微笑。「不過這些明天再做也一樣啊,我們回去吧。」
「再等一等。」水無垢專注地看著罐子里的變化,自言自語似的說著︰「這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配方喔,這次一定會成功了,我一定可以提煉出真正的香精!」
「拜托你,時間真的快到了啦!」
「時間早就已經到了。」
風瀲灩與冷雲霓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時間早就已經到了?
「好了!」水無垢熄掉酒精燈,滿意地看著蒸餾器另一端小半瓶琥珀色半透明的濃稠液體。「這一定很香很香,而且可以很持久哦!我想了好久才想到該怎麼做才對。」
「無垢,你剛剛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風瀲灩不耐煩地問。「你是不想畢業了嗎?」
水無垢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她將液體倒入小小的玻璃瓶子里,小瓶子精巧可愛的模樣很是動人。
「這瓶送給雲霓,這是桂花香哦!這是你的,紅玫瑰跟白玫瑰香。」
「喂!我問你的話你听到沒?」
「好了好了,時間不是到了嗎?咱們快回去吧,如果被舍監發現你們兩個不見,那可就慘啦。」
她們兩個人不明就里地被推出門外,她沒遺漏水無垢關上門時那最後的回眸……
這是水無垢最喜歡的化學教室,只是當時她並沒有想到,那一夜竟是她們與水無垢最後一次相見……
第七章
風瀲灩突然睜開眼楮,夢境消失了,只是腦海中的影像依然清晰。那不是夢,那是她過去的記憶。
她還記得隔天早上,水無垢的東酉收拾得干干淨淨,沒留下半句話、沒跟她們說一句再見,人像是消失在空氣中一樣,無影無蹤,從此渺無訊息。
十幾年了,那玻璃小瓶子她還是帶在身邊,里面的琥珀色香精老早消失無蹤,但瓶子卻一直是香的。淡淡的香氣,陪她度過十幾個年頭。她知道,冷雲霓同樣保存著那小小的瓶子,如她一般。
水無垢向來最愛化學,她愛透了將花花草草煮成一大鍋——後來她知道,原來那不叫「煮」而叫提煉,提煉出來的產品則稱為「精油」。
十幾年來,小氣如她,竟也斷斷續續搜集了不少精油,只不過沒有任何一種味道能比得上當年水無垢送給她的禮物。
現在的水無垢,是否還是一樣愛將花花草草煮成一大鍋?她跟冷雲霓總笑水無垢是攪拌著巫婆湯的巫婆,現在呢?現在的水無垢是不是還攪拌著令人難以忘懷的巫婆湯?
「你醒了。」
突然,身旁的男人支起身子,眸子里帶著笑意瞧著她。不知道他已經醒了多久,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風瀲灩眨眨眼楮,這次真的清醒了。她呼口氣,微微一笑。
「你也醒了。」
暗梟的唇覆住她的,一枚甜蜜的早安吻,甜蜜而纏綿。
她嘆口氣,微微一笑。
「早。」
「我已經想過了,你說的對,小樂跟在我身邊不安全,我決定分開走。」
「分開走?」
「你那位朋友還住在這里對吧?」暗梟的眼光閃動。「你可以跟他一起前往拉斯維加斯,我會在那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