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他刺目的朗笑讓闕掠影瞇細貓兒眼。「我也記得你要去涼情峰采野菇野菜,」她指了指方向。「往那。」
嘖,他就知道她是來逮他的。「真無趣。」浮扁嘟囔。
她冷冷地回以一瞪。「我不需要讓你覺得有趣。」
「妳就不能裝傻嗎?」她明知他是要去殺那個上回沒死成的無相老頭。
「只要你還是我的病人,」闕掠影睨向他耍賴的俊臉。「不能。」
「睜只眼閉只眼也不成?」擺明了吃定他嘛。
「不成。」
兩人所處的是棲雲山的絕情峰,山勢較忘情峰高些,能將無相山莊別苑內的建築陳設以及守衛布置一覽無遺。
闕掠影一把揪過他的衣襟,要他看看無相山莊別苑內的警戒有多嚴格。「等半個月後,你斷骨長全了,你要怎麼找死皆與我無關。」但不是現在,不是他的傷未好的現在。
啊扁審視她緊繃的嬌容,捂著兩頰,大叫︰「妳擔心我?直說嘛。」
她額際爆出青筋,無語問蒼天。
為什麼?為什麼每回一和他正經點說話都會被轉到這個話題來?水眸掃過他欠扁至極的朗笑,她在心底咬牙切齒地不斷復誦︰打病人非大夫所為,他生病了,他是病人,可能傷在腦子,所以不正常,他是病人、病人……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頭一次這麼想扁一個人。
啊扁嘟著嘴與她討價還價。「其實,那些三腳貓的守衛我不放在眼底的……」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無相山莊的人當那快死的老頭是皇城內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嗎?
他舉起兩手保證道︰「這樣吧,我保證不會受傷,妳在這等會兒,我解決完馬上回來。」她還可以在這就近欣賞他的英姿呢。
她壓根不信。「那麼好解決,你當時會被打成只剩口氣在喘?」
嗚,真狠,偏偏正中要害!啊扁頻轉十指,害羞地瞟著闕掠影,「那是意外嘛。」
「意外不會發生第二回?」她繼續往他的痛處踩。「繼任莊主呼聲最高的無相青雲被喻為當代武學奇才,若不是老莊主不允許他參加武林大會,武林盟主怕要換人做了。」
何況就因老莊主遲遲不立新主,有意角逐莊主寶座的無相門人齊聚別苑內,他要面對的不是一個垂垂老者,而是一群武藝超群的好手。
啊扁嘟聲抱怨她壓根看不起他。「我才失敗過一回,妳把我瞧得太扁了吧。」
闕掠影還是冷水一桶接一桶的潑。「被拆成一百零八塊沒關系嗎?剁成肉醬也可以嗎?我不是裁縫師,恕我沒辦法將你縫回原樣。」
「我才沒這麼不濟……」完全被看不起,教他的臉往哪擺?
「你就不能承認失敗嗎?」明明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嗜血,有的只有宛如朗朗皓日的陽光,何苦為「魈一門」賣命至此?
「不能!」浮扁笑臉倏然一收,唇角邪魅地勾起,翠眸中露出令人膽寒的利芒,渾身漾著不寒而栗的殺氣,他望著她,原先醇厚的嗓音絲滑地流泄。「我、不、能。」
從未見過的神情教她一愕,不自覺地後退,此時的他讓她好陌生,他真的是那個與她相處月余、在陽光中帶點輕佻的男子嗎?她真的有看清過他嗎?
突地,遠處小獸的低咆聲打破兩人間無形的張力,浮扁瞥向她的身後,「小家伙呢?」
闕掠影神色一凝。「用完午膳後和蒼在屋里一塊整理藥草。」她腳下未耽擱地掠往來聲處。
啊扁說出兩人心底同樣的猜測。「大概是瞧見咱們出門,所以跟出來了。」
睇著她發白的芙顏,回想到小家伙老愛纏著人撒嬌的模樣,浮扁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他的手中從沒擁有過什麼,有人膽敢動他還握在手中的東西?
算動手的人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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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闕掠影拾起地面的枯枝,凌空一劃,圍住小小白影的一群無相山莊門人被無形的氣勁打退數步,吃疼地捂住痛處。
她不可置信地瞪著小九尾狐一身漂亮的白毛被血色染濕,小小的胸口插著一根長長的羽箭。
小九尾狐見到她,抬首虛弱地朝她叫了兩聲,又無力地垂回地面,讓她看得怒火更熾。
封住牠的穴道,取出裝有麻沸散的小瓷瓶,讓小九尾狐陷入昏睡後,她才放心地拔出羽箭,在牠傷處抹上藥膏。
啊扁遞上自己的外衣讓她包裹住小九尾狐,一雙翠眸不懷好意地瞧著為首的男人。
見闕掠影抱起小九尾狐就要離開,無相門人甲吠道︰「站住!那只九尾靈狐是咱們主子獵到的。」
她將小九尾狐交給浮扁抱好,冷眸如箭地射向一雙邪婬的眼——正不斷上下打量她的男人,厭惡道︰「是你傷牠的?」
「在下祖父重病,需此靈物延命。」無相猛嘖嘖有聲,驚艷地看著眼前女子,當她只是個因一時不忍的路過之人。美人,真是個美人,只可惜是個破了相的美人!就算他不嫌棄,以他無相世家的身分,頂多只能當個玩物。「靈物人皆可取,還望姑娘別強出頭才好。」
啊扁暗暗為懷中的小九尾狐輸氣,望著身前那道掩不住怒氣的身影,頗感興趣地繞高兩眉,把找人算帳的事先放在一邊,對她會有何反應更感興趣。
「人皆可取?」闕掠影縴足挑起那柄沾血的羽箭,以指尖拭去猶帶溫意的血漬,她緩緩抬首,「牠是條自主的生命,憑什麼為你一己之私葬送性命?」
「姑娘見識太過淺薄。」無相猛瞥過她身上著的粗布素衣,虎目在她胸前曖昧的徘徊。「吾乃無相世家的五公子,無相猛,祖父是名震江湖的無相!」
「你听不懂人話吧。」闕掠影不耐的打斷他,對他自豪的家世全無興趣,向浮扁使個眼色,要他跟上。「走了。」
「啊?」浮扁難掩失望。「就這樣?」他的戲還沒看夠啊,真不過癮。
無相猛氣紅了臉,努力維持世家子弟翩翩風度的假象,一個飛身擋在他倆身前,猿臂一揮,讓屬下包圍兩人,輕浮的一手要摟過美人兒不盈一握的縴腰。「那九尾靈狐是在下獵得,不能讓妳私自帶走。」
闕掠影冷冷拍開他伸來的毛手,不掩厭惡道︰「讓開。」
無相猛表面上討好地笑道︰「姑娘……」這臭娘兒們,若不是大哥在別苑,這不識相的女人早被他強擄到床上,好生玩弄她一陣子,不論她脾氣多冷、多氣人,單憑那令人銷魂的身段,他就一定得嘗嘗她的味兒。
「果真听不懂人話。」闕掠影咧開一抹冷笑。「畜生就是畜生。」
「妳!」無相猛咬牙,正要大罵,就見像根木頭似地杵在她身後的浮扁突地大叫——
「停!停!停!」
闕掠影沒好氣地一瞪,「做什麼你?」
啊扁快樂地舉起一指,「再笑一個好不好?別笑得那麼冷,笑得再溫一些、甜一些……啊!慢著慢著!」他朝呆在當場的無相猛和無相門人揮蒼蠅似扇扇手。「你們可以滾了。」別想跟他分享得來不易的笑容。
無相猛在兩人不客氣的驅趕下,臉上乍紅乍白,見兩人若無旁人的繞過他,忍不住憤怒的大吼︰「來人,給我上!男的殺了後丟下山,女的我玩夠了再賞。」
「听听!」浮扁無奈的搖首。「這就是無相山莊的世家風範啊!」他拋個媚眼,問向皺眉的闕掠影︰「有沒有覺得武功高強又會煮飯洗衣、打理家務的我可愛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