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明顯,你感覺不出來?」
「我……」鷹娃搖搖頭,猶豫地看著鷹七。「鷹七,你覺得哥哥要是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很生氣?」
「生氣是當然的——」
「啊……那怎麼辦?」
「他生氣,你就不喜歡烈梟了嗎?」
「當然不是,但是——」
「既然不是,那就無所謂了。」鷹七微微一笑。「烈梟是個好男人,既然你也喜歡他,就該好好把握。」
「把握……」鷹娃嘆口氣,喃喃自語似的。‘’說得簡單,他根本就是個木頭人……」
「最重要的是你的心。」鷹七看著她,別有深意地︰「女圭女圭,你還喜歡勝海嗎?」
這問題,一下子問倒了她。
鷹娃愣愣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鷹七起身,優雅地戴上墨鏡。「女圭女圭,先想清楚,烈梟跟勝海總有兵戎相見的一天,到時候你選擇誰?」
選擇誰?鷹娃傻傻地坐在那里,頓時動彈不得。
一個是她從小的偶像,一個是她最喜歡的人,當他們兵戎相見的時候,她該選擇誰?
第九章
「你終于回來了。」
烈梟無言地站在陰暗小房間的正前方,小小秀雅的屋子里淡淡地飄著藥香。
她看起來憔悴了,原本明亮動人的美顏,如今顯得有些黯淡。
她是日梟,十幾年來梟幫的領導人。幾年前一場大病,讓她從此不能再見炙烈的陽光。
她也是他的恩人,幾年前當他從少年監獄出來,舉目無親、浪跡天涯的時候,正是她給了他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供他念書、讓他練武。
在某種型態上,日梟像是他的另一個母親、生命中的良師……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憑著聰明才智,將原本小小的梟幫變成今日這樣的規模,日梟居功厥偉;但是……人都會老、會病,現在的日梟真的老了、病了。
「一去三年,上次回來也不過匆匆一眼,你連看也不想看我了嗎?」語氣里有怨忽、不滿,還有一絲對待自家人才有的溫情責備。
「當然不是。」烈梟嘆口氣放下行囊。「你知道我不喜歡斗爭。」
「嘿嘿,沒人叫你斗爭,但你不怕!不怕他們斗爭到最後連我這老太婆也殺了?」
烈梟一震,猛然抬眼!
日梟嘆口氣,微微點頭。「總算你心里還有我這老太婆。」
「請別這麼說,你知道你一直是我……是我唯一的親人!」
「如果真是如此,你不會忍心放下我三年,獨自一人跑去印尼那鳥不生蛋的地方當廚師。」
烈梟無語,他不知如何解釋,也不願意解釋。
「算了!」日梟粗嘎地揮揮手二那都過去了,人回來就好,從今以後不許再走,乖乖留在我身邊,幫我看著夜梟跟暗梟兩個人。他們近來鬧得愈來愈不像話,簡直要把我辛苦建立的梟幫一分為二了!」
考慮了整整一分鐘,他終于抬眼,面對眼前的女人,低低地開口︰「我沒打算留下。」
日梟猛然一震,犀利的眼光直射人他的心扉!
「我回來,就是打算告訴你,我想離開了。」
「這麼說……浪梟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了,你打算投靠鷹族?」
烈梟猛然搖頭!「不!我不會投靠鷹族!」
「是嗎?那你跟鷹族那位不成材的小鮑主羅嗦些什麼?她甚至跟著你到了華盛頓!」
「那是……那是她自己跟來的!」烈梟急切地反駁︰「我沒要她來!這件事跟她沒有關系!」
「真的沒關系?那就是說我就算殺了她,你也無所謂?」
為什麼這麼說?
烈梟看著日梟的臉。她以前不是這麼狠毒的人,真的不是!他還記得,還記得她陪著他寫功課的情景,還記得她微笑地看著他參加武術比賽——時間,真能讓人變成這副模樣?
「哼!不是沒關系嗎?不是無所謂嗎?為什麼提到要殺她,你就是這副表情?你看到什麼?看到一個狠毒的老女人是嗎?你心里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個樣子?」
烈梟一語不發,他已經無話可說。
看著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男子,日梟自己心只有數。她知道既然他敢說,就是已經決定了未來的去向,現在無論如何恐嚇他、威脅他,都不會有用。
她悲傷而疲累地嘆口氣。「你就忍心丟下我這老太婆?」
「我只是離開梟幫,你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記得,你依然是我的親人。」
「不做梟幫的眼線,你還能做什麼?難道你更想當個沒沒無名的廚師一輩子?」
烈梟咬牙,深吸一口氣。‘「我喜歡當廚師。」
「所以現在不管我說什麼,都無法改變你的心意了是吧?」日梟點點頭,修修一笑。「也好……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你向來都不是個愛斗爭、愛出風頭的人。」
「你同意了?」烈梟感到無比驚喜。
‘當然,你已經無心,我強留著你的人又有什麼用?將來跟敵人面對面的時候,你一樣要輸。」日裊依然一臉慘笑。
「謝謝——」
「別謝得太早。」她的眼神驀然陰沉起來。「你要走,當然可以,但你得幫我做最後一件事。」
烈梟一窒……
「別緊張,我是給你機會,你現在還是梟幫的人。
你不是對輸給裴勝海這件事耿耿于懷嗎?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殺了他、為自己雪恥。」
「你要我去殺了裴勝海?」輕輕地,不可思議地。
「是,只要你殺了他,你就可以順利離開。」
烈梟木然站在陰暗的小屋子里,身後似乎感到陣陣寒風吹過……
殺了裴勝海?殺了鷹娃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他怎麼能?他怎麼能看著鷹娃終生痛苦?
看著日梟陰暗中帶著愉快的光芒,他頓時了解……她不是真心要放他走,她只是想將他從鷹娃的身邊拉開。日梟,不愧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如果他能殺裴勝海,那麼他與他們有何不同?既然沒有不同,那又何須離開?
jjwxcjjwxcjjwxc
急切的電話鈴聲在台北的午後響起,大雨過後的晴空湛藍得教人移不開眼楮。她不想起身,直覺知道那不是通她樂意接的電話。
冷雲霓趴在他們位于山頂的別墅陽台上,連她的新朋友「去死」也趴在陽台上打著呵欠。
她跟去死有過患難與共的一夜,從此之後去死好似意識到必須好好保護她似的,再也不肯離開她的身邊;不管她的原主人姚紫晶如何威脅利誘都宣告失敗。
听到鈴聲,去死提起一邊的耳朵,之後又懶洋洋地閉上眼楮,享受它幸福的午後。
冷雲霓被她懶惰的模樣給逗笑了,她皺皺鼻子,輕輕抓抓去死的背。「你喔,真是一只超懶惰的狗,小心會胖到娶不到老婆哦……」
屋內傳來克朗接電話的聲音,他低聲說著什麼,語氣沉甸甸地引起她的注意。
「克朗,誰打電話來?」
屋內沒有回應。冷雲霓伸個懶腰,緩緩地走進屋內。
真是不得安寧啊!
他們才新婚幾個月,克朗為什麼要去接武術館的工作呢?還說什麼「大男人不能讓女人養」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她真寧願他們可以安安靜靜過一段不被打擾的日子,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誰養誰這種觀念,呵!真是老套的克朗。
「克朗,是誰的電話?」
克朗坐在沙發上,漆黑的發動也不動。
冷雲霓微笑著從沙發後面環住他的肩。「怎麼啦?
這麼嚴肅?」
克朗嘆口氣,無奈地抬起頭。「討厭的人打來的電話。」
冷雲霓吐吐舌頭。「別告訴我又是‘鷹七’打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