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你胡說八道什麼!」
老者微微揮個手,示意門人無須多言,自己則淡淡開口︰
「黑閻奧義書中所記載的全是逆天而行的惡術,這書不毀,將來還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禍事,樓主還是把他交給老朽吧,我保證拿到書之後立刻焚之,絕不多看上一眼。」
「你瞎了當然不會多看一眼,但是你其他的門人呢?只怕他們不只要看一眼,而且還要將里面所有的法術學會,為自己謀福。
「放肆!"道士中一名少年煞白了臉,猛地發掌!「不得對我師父無禮!
赤紅色光芒呼地直射向明光,她微一欠身,連帶她身旁的闕無雙也刷地躍起,繼而輕飄飄落在地上,只見那少年的掌風已將地面擊出一道黑痕。
「哼,雕蟲小技。不過,小小年紀能有此能耐已經算不錯了。老道士,你倒是很懂得教徒弟。
少年一擊不中,氣得臉色發綠!老者還來不及出聲阻止,少年已經從懷中掏出一紙黑色符咒,口中喃喃有詞念道︰
「天地無極,太陰隨行,坤字借法——雷來!"
明光將闕無雙往身後一擋,雷擊落下之際,她回手一欄,將那銀藍色閃電一握而消失無蹤,只見她不可置信地瞪著少年厲聲問道︰
「這是天門法術!你怎麼會?」
少年眼見自己闖了禍,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嘻嘻嘻,他當然會!他是我師父最得意的弟子啊。師父.對付這種妖女何必多說?反正十年前她也該死了,那時候沒死,就是要等師父現在替天行道啊。」其中一個藍袍胖子笑吟吟地說道,老者臉色為之一變!
「清虛子!你——」
明光聞言為之一窒,臉色刷地慘白!
「十年前?你們知道十年前的事?!」
「當然!你以為十年前那把火怎能將所有門人全都燒死?又怎麼能將你父母困在玄房之中?那全是我師父——」
清虛子笑嘻嘻地說著,全然無視老者憤怒的吼聲。
"住口!"
明光喘息著慘笑,眼中的火炬幾乎噴出紗幕。現在她終于想起來了!
「您……原來是你!矮師兄……我道怎生如此眼熟,呵呵……呵呵呵……原來是昔日故人!"
老者終于嘆口氣,臉色黯然。
「是啊,師妹……十年不見了,可惜矮師兄現在再出瞧不見你的模樣了……」
「你想
瞧我的模樣嗎?我讓你瞧瞧我的模樣!"明光說著,猛地掀開紗幕——
那是張秀麗絕倫的面孔.細細的鵝蛋臉豐美柔知,鵝眉淡掃,星目漆黑……原該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但卻在額上被火燒出一片丑陋的傷痕.整片傷痕從額際。直到眉間,盡避歲月已逝,傷痕卻破壞了那絕美的面容。
道士們議論紛紛,多麼可惜!好好一張臉,卻被火燒成這個樣子——
老者幾乎哽咽。當年他多麼心疼那兩個小小的女女圭女圭望著她們可愛動人的面孔.他幾乎要心軟——但是只是幾乎,他沒忘記自己身為茅山門人.更沒忘記師尊所交給他的任務,他終于還是一把大火燒了天門。
「小師妹……是師兄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哈!」明光淒厲的笑聲比冷焰山上的風雪更加令人感到徹骨寒涼。「矮子!你何止對不起我!你對不起整個天門的門人!你對不起我爹娘;對不起我年逾七旬的姥姥!你所做的事的又豈是一句‘對不起’所能原諒!"
他終于真正看到明光的真面目.只是此時此刻看到卻教闕無雙的心無助揪痛!明光的傷不在她的額上,而在她心里,她不能忘記過去,只能用紗幕將自己重重包圍!他多想啊,多想上前緊緊擁抱她.告訴她那都過去了.別讓過去的鬼魂糾纏不休,但他怎麼能?
從明光的臉上,他看到……看到那觀音般的容顏啊,卻有一顆修羅的心!
老者無言,他怎麼回答這深藏了十年的仇恨?過去這十年來,他沒有一日能安枕.當年的那把無情大火死了所有的天門門人,也燒毀了他在天門待了十二年所有感情。
「妖女!我師父的所作所為全是替天行道!天門逆天行道,是所有修道者的公敵!你們是妖孽!本來就該死!"衣少年正義凜然嚷道。
「該死……」明光十年來強忍的淚水終于落下,她又哭又笑,淒厲的笑聲像是由地獄傳來的哀鳴。「天門的人都該死嗎?」
她眼光一轉,極度憤恨的神情讓所有的道士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那好……矮師兄,你也是天門的門人,如果天門的人都該死,那麼你也不能例外,你跟你這些徒弟們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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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與闕無雙已經去了整整三天,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月影的心不由得緊緊糾結起來,連向來冷靜的果兒也露出憂色。
什麼事情不對勁,她們都說不出來,但不安的感覺不肯離去,仿佛連空氣中都有危險的氣息。
明光很守信用,如果她說七天,那麼七天後一定會回來,但是月影卻覺得自己連半天也沒辦法再等下去!
她仿佛听到明光的哭聲,這怎麼可能?十年來她從沒見過明光的眼淚,就算在雙親的靈堂之前,明光都只有一張冷漠的臉——更何況她也不想繼續留在玉門關。她如坐針氈,連一刻也不想多待!
自從上次敵軍攻城那一夜,月影覺得儼夜待她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同;但儼夜是那麼的嚴守份際,閉口不談那一夜的事情,好像那只是她的夢。
她也希望那是夢,如果是夢,那麼她的心不會騷動,如果是夢,她不會在每次听到儼夜的聲音、看到儼夜的身影時,總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儼夜與闕無雙是截然不同的。
闕無雙溫文儒雅,儼夜大而化之;闕無雙沉靜,儼夜豪邁,他們兩個人有如太陽與太陰,她怎麼能同時受兩個人的吸引?這念頭讓月影更加無法在玉門關靜靜等候,她希望快些離開這里,好厘清自己紛亂的思緒。
「果兒已經是第三天了吧?」
丙兒從刺繡上抬起頭,眼神再不如過去冷靜。
「是,已經第三天了。」
月影嘆口氣。
「果兒,去把姐姐的龜卦拿來。」
如果換成過去,果兒一定不會遵守這個命令;明光的東西只有明光能用,但這次果兒的行動卻十分快速,好像她老早等不及似的。
標卦取來,月影平靜心神,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心穩定下來卜了一卦——雷水卦,主西北大凶——
月影當下變了臉色!
丙兒倒抽一口冷氣!失聲嚷道︰
「樓主她……,"
「快去備轎!我們立刻出發!"
丙兒領命而去,沒多久卻帶了眉頭深蹙的儼夜回來。
「二樓主,儼將軍想見您。」果兒說著,又附加了一句︰「轎已經備好,隨時可以出發。」
月影點點頭。
「你先出去,我片刻就到。」
儼夜卻搖頭。
「你不能去。」
「我當然可以去,而且我一定要去。」月影抬起眼,卻不看儼夜凝重的神色,她的目光轉向西北方的冷焰山,憂心仲仲。「姐姐有難,我不能留在這里。」
「我可以派兵前往,樓主無須親自涉險。」
「你的兵馬只對敵人的軍隊有用。」月影嘆息。「姐姐老早知道有人暗中跟著我們想奪取黑閻奧義書跟黑閻玉。姐姐有難,一定是那些人所為,你的兵馬怎麼敵得過法術?」
儼夜一窒,眼神頓時陰暗下來,他看著月影,冷冷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