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殺你們做什麼?掌門之位是我的,衣家長子是我,我跟你搶什麼?你離家的前一個夜里我根本不在,我去了金刀王家里喝酒,是你親自送我們出門的,莫非你忘了?」
這麼一說,衣錦繡終于憶起當日下午大哥的確對他說過要去金刀王家里喝酒,不久之後又見到大哥,他才會好奇心突起,跟上去看看;卻沒想到看到一幕令他憤怒不已的畫面——
「這是你說的!說不定你殺機陡起,去而復返下毒毒害我爹娘!」
「你才胡說!」不倦應道︰「魔教中人行事毒辣,又擅長易容之術,說不定早就處心積慮想要叔叔前去助拳,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誣蔑我爹!」
衣錦繡胸口一窒!多年來的疑雲終于解開。
當日他親自送走大哥大嫂,回房之後卻不見妻子蹤影,遍尋不著之際轉到廚房,卻又見到大哥在廚房里下藥——
「天……那是素心……」
「爹!你別听他們胡說,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衣水練氣憤無比地大吼。
就在這時候,茅屋里的石床突然爆出巨響,轟地一聲!將他們全都給震得閃到一旁。
劍無名衣衫襤褸、赤紅著雙眼,抱著昏迷不醒的衣不悔從石床里出現,渾身殺氣騰騰。
「大姐!」不倦嚇了一跳!猛然沖過去。「我姐姐怎麼了?!」
「劍無名!」衣水練手中的銀鞭刷地揚出銀花。
「水練!鞭下留人!」
衣錦繡阻止不及,只見銀花陡閃,劍無名一手抱著衣不悔,另一只手推開不倦,竟空手接住了來勢凶猛的長鞭。
劍無名咬牙切齒,殺氣驚人地開口︰
「閃開!擋我者死!」
「那好,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為了聖教,我絕不能讓你走!」
「水練!你真的瘋了!」衣錦繡又氣又急地咆哮。
衣水練看了父親一眼,表情絕然。
「說我瘋也好,什麼都好!我只知道,我生是聖教的人,死是聖教的鬼!為了聖教,死又何妨?!」
「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吧!」
劍無名猛然一抽鞭子,無數血珠從鞭子里飛卷出來,衣水練抵擋不住龐大的氣力,頓時一個踉蹌,跌在地上。
劍無名扔下鞭子,連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大步往茅屋外狂奔而去。
「劍無名!你回來!劍無名!」衣水練哭吼著,憤怒無比地咆哮︰「我恨你!我這一輩子都恨你!」
★★★
雪夜一役,他們從山洞里救出來的武林人士竟然高達上百人。有些早已被囚禁多年,有些已形容枯槁不成人樣。
劍無名抱出不悔之後,在路上遇到了他父親,老莊主急忙以真氣為不悔續命,又連連差人到山下鎮中請來幾名大夫為她診治。折騰了一天一夜,才終于保住衣不悔的小命。
衣錦繡為了贖罪,也跟著他們上武當。雖然他很憂心水練的安全,但也知道水練中毒已深,無可救藥。
看著大哥衣錦程的兩個女兒,他不勝欷欺。人哪!真是不能走錯一步,如今想要回頭,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為了怕魔教的人反撲,他們將所有救出來的武林人土聚集在武當的清真觀,用剩余的兵力嚴加把守。
幸好連日大雪,清真觀易守難攻,一時之間安全上倒是沒有顧慮;只不過魔教的人攻不上來,他們卻也出不去了。
餅了三天,山腳下聚集的魔教人數愈來愈龐大,而他們卻只能坐困愁城;幾次派人沖殺下去都無功而返,反而損兵折將,形勢愈來愈凶險……
第十章
不悔到了第三天才悠悠醒轉。不但急白了衣錦程的頭發,也讓劍無名整整瘦了一大圈。
待她好不容易醒過來,卻堅持不肯見等在門外的劍無名,又不肯說出理由;不倦想了又想,猜了半天,才終于猜到不悔的真正心意。
「大姐,你們在地牢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
「大姐啊,你怎麼變得惜話如金啦?」不倦嘆口氣道︰「枉費未來姐夫對你那麼好!那時候你小命都去了九成九了,他居然拼死把你從地牢里救出來,那分心意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別說了,我不想听。」
「大姐啊,你這脾性真是急死人!有什麼話也不說清楚,劍大哥這樣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他親口對我說過,如果你死了,他也不想獨活。當日你們在擂台上說要同生共死,人家真的做到了,反而你別別扭扭,傷透了人家的心。」
不悔悠悠嘆口氣,不由得垂淚。
「他傷心?我難道不傷心嗎?衣家雖然比不上劍家財大勢大,但好歹也是小康之家,我們之間有過婚盟,他卻可以一口否認。如今他願意跟我同生共死,到底是跟木不悔?還是衣不悔?」
不倦驚奇地笑了起來!她這姐姐的想法真是與眾不同。人家只在乎對方愛的是不是自己,她卻有這麼深的門戶之見。
「大姐,你誤會他了,他不是‘劍無名’。」
不悔愣愣地看著妹妹,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不倦嘻嘻一笑,耙耙頭又道︰「應該說呢,他是‘劍無名’但又不是‘劍無名’
……這怎麼說呢?我看啊,還是叫他們進來讓你瞧瞧,你就知道啦!喂!你們進來吧。」
「不倦,我不想見他——」
門被推開,劍無名跟另一名男子走了進來。他們衣衫服飾一模一樣,連容貌也甚為相似。
不悔愣住了!兩個劍無名?!
「這個呢,是你的劍無名。」
不倦笑著將其中身型較為修長的劍無名拉到她身邊,自己則站在另外那個壯碩黝黑些的「劍無名」身邊道︰「這個呢,不叫劍無名,叫‘王阿牛張狗子’。」
「不對,你老是把我名字叫錯,是‘張阿牛王狗子’。」那男子竟然也笑著開口。
不悔說不出話來。
她愣愣地看著他們,而身邊的人正握住她的手,她驚訝得忘記反抗,就這麼任他握著。
「這是我大哥,他才是真正的‘劍無名’。」
身邊的男子開口說道︰「我真正的名字是‘劍如星’,我們是孿生兄弟。」
「雖然是孿生,但是長得一點也不像。」
不倦忍不住插嘴。
「喂!丫頭,這里沒我們的事了吧?」張阿牛王狗子笑吟吟地看著她。
「啊?有精彩的卻不讓我看——」
「讓你看!當然讓你看,待會兒讓你看個夠!」
張阿牛王狗子笑著將她像是拎小雞一樣提起來,走到門口時卻又回頭,對著「劍無名」說道︰「小子,記清楚我的名字,我叫‘張阿牛王狗子’,可不是什麼‘劍無名’了,這名字你留著吧。」
「喂喂喂!未來姐夫,你听懂他的意思沒有?」不倦被提著出門,卻還是不死心地往房里喊︰「他是說你已經變成真正的‘劍無名’了,婚約的事……等一下啦!婚約的事可別忘啦……」
「你真多話!」
「唉啊!不許打我,我是個大閨女。」
「我瞧你是只烏龜還差不多……」
笑鬧的聲音愈走愈遠,不悔卻還是愣著,一時反應不過來。
劍無名不由得微笑,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
「嘿,醒一醒啊。」
說著,他自己都忍不住要搖頭。「我這幾日總是對你說這句話……」
不悔臉一紅,突然發現自己的柔荑還被他緊緊握住,想收回,他卻不許。
「現在你肯跟我說話了嗎?如果你早點說你是衣不悔,早點說你跟‘劍無名’有過婚盟,咱們就用不著走這段漫長痛苦的路。」
不悔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劍無名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