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女裝打扮的段風眼里閃過驚艷,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來用膳。
經過大半天的折騰,見到滿桌子的飯菜,上官凌實在很想撲上去大吃一頓,但思及剛剛的糗態都被段風「听」得一清二楚,就算她的臉皮再怎麼厚也不想馬上面對他。
本嚕咕嚕……好餓、好餓、好餓!
很沒骨氣的月復鳴從上官凌的月復部傳來,桌上雖都是些家常菜,卻勾出她滿月復的饞蟲。
算了,形象算什麼,骨氣算什麼,反正她的窘態他都看到了,沒什麼好隱藏的。
上官凌隨即邁開腳步,順從肚子的渴望朝餐桌快速移去,
「開動。」甫落坐,連看向段風一眼都沒有,她一彈指,不客氣地率先動著。
段風則是由原先的面無表情到差點掉了下巴,吃驚……不,是驚嚇地看著她有如狂風掃落葉,完全沒半分大家閨秀儀態的吃相。
「你……很餓?」
左手抓著一只雞腿,右手拿著筷子將飯菜快速送入口的上官凌大大的點了點頭,努力嚼食吞咽的小嘴沒空理他,桌上的菜色迅速減少,顯示她饑餓的程度。
段風愈來愈懷疑他認錯人了,尤其瞧她沒三兩下就解決一大碗飯,還自動自發地又添了滿滿的一大碗,繼續埋頭苦吃,和他記憶中食量小又甚有閨儀的女孩有明顯的落差,瞄了眼她沒一會兒又見底的空碗,和再度添滿一碗飯、努力加餐飯的模樣,只能說——
「慢慢吃,多吃點,不夠我再讓人送來。」
「謝謝,你真好。」上官凌口齒不清地感謝道。喔,她從來不知道白飯是那麼地甜,那麼地香,野菜的美妙滋味可以媲美滿漢大餐。
段風支著下頷,從愕然到打趣地欣賞著她一點都不優雅的吃相,還不時夾一些菜到她碗里。注意到她猶帶濕氣的秀發,他干脆起身幫這個不知照顧自己的小妮子拭發。
嗯,他的手勁剛剛好。享受讓人服侍的感覺,上官凌繼續大口大口進食。
好不容易感覺有八分飽,她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倒過一杯熱茶,握著茶杯的手被溫得暖烘烘的,舒舒服服享受熱茶湯的滋味。她微仰起頭,看到段風眼中的笑意。
他的笑容里不帶一絲取笑意味,應該不是在笑她餓死鬼似的吃相吧。她想更了解他一些,不過,首先她想知道一件事。
「為何要扔我的衣服?」
「這是第一個問題?」段風停下拭發的手,慢條斯理的回座,若無其事地動筷。
小妮子有些偏食,桌上重口味的肉類被她一掃而空,剩下的皆是較為清淡的菜肴,若她不是真的餓了,恐怕是動也不會動的,
上宮凌搖搖食指,沒讓他這麼好蒙混過關。「第一個問題剛剛問過了,你還沒回答。」
段風輕笑,照例略過她的「第一個問題」。「我不認為你有再穿上它的機會。」那套怪異的衣裳令他不快,當機立斷地將衣裳處理掉。
「我不喜歡別人幫我作決定。」她只手撐著下頷,申明她的原則。「希望你能明白。」真心痛,那件牛仔褲花了她一千多塊,穿不到三次呢。
「你生氣?」他挑眉。
「生氣你會把衣服還我嗎?」于事無補的事情她覺得沒有追究的必要。
「你要的是灰燼的話,倒是可以找來給你。」
灰燼?!「……不用了。」免得她更心痛。
「你的腳遺疼嗎?」
她俏皮地眨眨眼,學他剛才的語氣,「這是第一個問題嗎?」
「只是關心。」
「好吧。」上官凌大方地放過他,「我學過一點推拿的技巧,這種程度的扭傷不算什麼。」只是免不了痛個幾天就是了。
他眸光一閃,「你習過武?」
她搖頭,不想太快泄自己的底。「我很常扭傷,所以學了點皮毛,」
「是嗎?」他撫著唇,帶著深意看她。「你行走的步履和呼吸都很沉穩,應有修習過一段時間的外功才是。」
上官凌飲茶的勢子一頓,睨向拆她台的段風一眼,「才沒有,我討厭和人動手動腳。」
沒理會她的否認,他固執地追問︰「為何你會習武?」雖然她沒練粗身子,但仍令他不悅,她應該是備受呵護,不需理會風雨的。
察覺到他語氣里的不以為然,上官凌撐著下巴,笑笑地看著他,「你很堅持己見喔,所認定的事壓根就沒有轉圜的余地吧。」這種人精明且偏執,不容易被敷衍。
「為什麼?」他一定要知道理由。
上官凌挑眉,「這是第一個問題嗎?」如果是,她答;如果不是,她一個字也不會說。
「我們有一月之期不是嗎?第一個問題就第一個問題吧。」耗去也不算虧本。
好不甘願喔。上官凌在心中吐槽,若要說個理由嘛……「我姊姊是很嚴格的。」
「啊?」听到這個完全預想不到的答案,段風不知該如何反應。
上官凌的眼中有著遙想。「我小時候很膽小,身體也不太好,常常被人欺負卻不敢說,有一日被姊姊撞見,她直接拎著我去報名武術班,要我有仇自己報。」
「哦?」思及稚齡的她遭人欺負,他的雙拳不自覺的收緊。「結果呢?」
「當然打贏啦。」在半年的扎實訓練下,她破爛無比的身體竟不藥而愈,不止沒人敢找她麻煩,還讓她在念書的生涯中打通天下無敵手。
「是嗎?下次討教。」他必須知道她是否真有足夠的能力自保。
「你想打死我嗎?還是我有欠你錢?」他能由她的步履和呼吸知道她的底細,就以為別人看不出他的嗎?他的步履沉穩,呼吸輕且深,一看就知道是個內外功兼修的武者,她這個貪懶只學外功,對內功沒興趣的人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她的用字遣辭十分古怪,但他並不討厭。「我不會弄傷你。」
「沒興趣。」她懶懶的搖頭,與高手切磋是滿誘人的,但總覺得他的動機並不單純。
「我想認識令姊。」感謝她保護無法納入他羽翼下保護的人兒。
她回答得很直接︰「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壓下遭她拒絕的不悅,段風詫異地看著她芳容上流露出的傷心。
想到親人,上官凌有些黯然的低語,「別說是你,或許窮我這一生,我們都不可能再見面。」再也回不去的世界,再也見不到的人。
察覺到她的脆弱,段風溫言道︰「你用‘或許’這個詞不是嗎?」
知道他的意思,她忙打起精神。「的確,未來的事誰都不可知。」或許姊妹倆還有見面的機會,或許吧……或許……她由衷的希望真能有個「或許」。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上官凌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好啦,現在該換你回答我的問題。」
段風失笑地輕嘆,「你真是不懂得放棄。」
「好奇啊。」既然她得待下來,勢必得盡快進入狀況,而目前唯一能解惑的只有他。
「那塊玉。」他的眸光移向她頸項上的白玉,「是我贈與未婚妻的禮物。」
「咳——」正品嘗茶香味的上官凌很沒形象的噴出口中的茶湯,大叫︰「不會吧?!」
對她大剌剌的反應很是皺眉,以袖拭去她唇畔的茶水,段風向她伸出手,「這塊由和闐出產的美玉世上獨一無二,也只有我是它名正言順的主人。」
「是嗎?」這塊玉她從未離身,沒道理有什麼玄機他反而知道吧?上官凌對他自信的態度甚是不信,但仍是解下玉佩遞給他。
段風一手拿著玉佩,另一手將燭台移到兩人面前。「一瞧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