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她在意,她的記憶是從八歲被上宮夫婦收養開始,她,沒有八歲前的記憶。
房門被敲了兩下後,探進一張麗顏。
「凌,起床了嗎?」
「姊!」上官凌驚喜地叫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上官羽笑道,走進來坐在妹妹床邊,揉揉她睡得亂翹的長發。
「你這次離家好久!」算算時間,整整三個多月不見人影。
身為專業經理人的上官羽不務正業的和兩個死黨合開了家萬事通事務所,接下的案子千奇百怪,不夠「好玩」的案子她們是不接的,而拜上官羽之賜,她從高中起便成為事務所的約聘人員之一。
「發生很多事。」
「小氣。」上官凌好奇心沒被滿足,對她的輕描淡寫有些不滿。
上官羽以食指輕點妹妹噘起的唇,「兩個有趣的人來咱們家當食客,若你真對這次的案子感興趣,可以問他們。」畢竟當事人也包括他們兩人。
「這麼大方?」上官凌偏首,晶瑩的大眼審視一臉神秘的姊姊。「那兩個人是男是女?什麼來歷?」通常姊姊口中「有趣的人」,不是大有來頭就是不怎麼正常。
上官羽帶著一抹寵溺的笑,簡略介紹道︰「兩個都是男的,一個叫杰爾•艾諾斯,是來自土耳其的無業游民;一個叫日下和哉,是日本姥姥門下的陰陽師。」
預感正確,果然不太正常。「乞丐和神棍?」她很沒口德的批評,在上官羽面前牙尖嘴利很容易表露無遺。「爸媽知道你帶了兩只米蟲回家,會哭的。」
上官羽笑得很奸詐,「放心,飼料錢你老姊會先暫墊。」
「然後要他們加倍奉還?」加倍的程度,比高利貸還黑!
上官羽笑著推推妹妹的頭,「你去會會他們不就知道了?」
***bbs.***bbs.***bbs.***
這兩人就是她家新上任的食客?
唉踏入餐廳,上官凌有點發愣地看著一個蓄著及肩金發、雙眼湛藍似海,看來十分溫柔的男子將姊姊親昵地摟在懷中,以不知名的語言哄著挑食的上官羽吃早餐。另一個身著改良式和服的男子似乎對眼前的景象習以為常,神色沒半分尷尬,溫和俊秀的臉上帶著淺笑,手里捧著一杯日式煎茶,正悠悠哉哉的喝著。
「日安。」日下和哉對眼前的女孩微笑,出口就是流利的中文。「你是上官的妹妹?」
「是。」上官凌回以一口道地京都腔的日文,調皮的眨眨眼。「想必您就是電視上、小說里、漫畫中所描寫的那種無所不能的陰陽師嘍?可以秀一手讓我大開眼界嗎?」
「有機會的,一定。」日下和哉頗富深意的保證道,在另一只杯中倒入果汁,殷勤地拍拍椅子示意她坐下。
「謝謝。」上官凌沒啥意見的入座,撈來一份火腿三明治大口大口進食。
「凌小姐幾歲?」日下和哉欣賞地看著她毫無掩飾的吃相,在她把果汁喝完時再為她倒一杯。
「我們有熟到直接問年紀?」虧他還是來自禮數繁多的日本,禮儀不及格喔,大叔。
「失禮。」日下和哉點點頭,開始自我介紹,「日下和哉,東京都人,十六歲拜入土御門派門下學習陰陽術,今年二十七歲,未婚,可以請教凌小姐芳齡嗎?」
還真的自我介紹呢,這家伙以為他在相親嗎?上官凌翻了個白眼。
「上官凌,台北人,再過一天滿二十歲,T大企管系二年級,我姊姊手下的跑腿之一,未婚。」
再一天滿二十是嗎?預定的時間果然如師父所言,十分緊急哪。
「凌小姐自幼習武?」他還有問題沒問完。
上官凌挑眉,姊姊到底泄了她多少底?「稱不上學習,只是打發時間罷了。」
他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低聲自言自語︰「那很好。」
「凌,還有一位你沒打招呼喔。」上官羽指指身後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金發男子。
「你好,我是杰爾•艾諾斯。」金發男子以一種未听過的語言介紹自己。
自認精通五國語言的上官凌大眼里閃著問號,對那句一長串未知音節拼在一起的語言,完全「莫宰羊」,她禮貌性地朝對方微笑頷首後,隨即求教地望向上宮羽。
「哪國的語言?」
「古突厥語。」上宮羽撩開遮耳的短發,露出一只造型特殊的耳機。「因為一些原因,杰爾只會說古突厥語,要和他溝通只能靠咱們事務所新研發的語言翻譯機。」
「他呢?」上官凌指指身邊那個正以日文和杰爾交談的陰陽師。
上官羽雙手一攤,「據說是運用陰陽術將話語轉為彼此听得懂的語言。」
日下和哉對上官凌眨眨眼,「我的獨創。」
「了解。」她對杰爾不甚感興趣,再撈過一個鮪魚三明治繼續埋頭啃早餐。
「你對杰爾一點都不好奇?」妹妹一臉的不在乎,上宮羽大呼不可思議。
先喝了口果汁,上官凌在胸口畫了個十字。「請轉告我未來的姊夫,希望他心髒夠強壯,至少足以陪伴我家愛找刺激的姊姊到老。」拜托,她還沒這麼鈍好嗎?
「壞小孩。」上宮羽笑罵。
日下和哉著迷地看著上官凌頸上的白玉,「凌小姐的玉佩挺特別,可否借我一看?」
上官凌毫不考慮的搖頭,「不借。」
「為什麼?」日下和哉頗感可惜地直嘆氣。
她想了一下,不答反問︰「你為什麼對它感興趣?」
「那玉佩的質地很古老,上面附著一道很特別的靈氣,」
上官凌點頭,「你和姥姥說了一樣的話。」
八年前她第一次到日本見到姥姥時,姥姥就是這麼說的,還說了什麼時間未到,一切將會回歸常軌諸如此類的話,當時她的日文還不靈光,是事後求了好久,上官羽才帶著古怪的表情,不情不願翻譯的。
「那借……」
「不借。」她拍開日下和哉采向她頸間的手,朝他扮個鬼臉,站起身,將置于地上的背包甩上肩。「時間不早,我上學去了。」
日下和哉看著她的背影問︰「你難道不在意那個在原地等你的人嗎?」
在原地等她的人?他的間話像是投下一顆石子,在她的心底回蕩。
上官凌渾身一震,反身走回餐廳,問向笑得一臉無辜的日下和哉︰「什麼意思?」
日下和哉在她逼人的視線下,優閑地喝了口茶,像看透她心底莫名的慌亂,緩聲開口,「人的記憶就是這麼奇特,以為早已忘記的往事,在記憶深處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日下!」上官羽看著妹妹倏然變白的俏顏,警告地開口,「謎語說夠了嗎?」
「呵呵,有人要猜謎嗎?」像個沒事的人似的,日下和哉輕松愜意地端起茶又喝了一口。
「凌,有話回來再說。」上官羽打斷欲再開口的妹妹,暗示她上課快遲到。
「嗯。」上官凌目光瞥過笑得隱含深意的日下和哉,心里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待上官凌出門後,上官羽才問︰「日下,你在打什麼主意?」
「師尊這次派我來的原因,除了幫助你,還有凌小姐。」日下和哉坦白來意。
上宮羽不明白。「幫凌?什麼意思?」
日下和哉眼臉低垂,「聰慧如你難道不明白?上官,對凌小姐,你放太多感情了。」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疼寵是理所當然。
「沒有血緣。」姊妹長得一點都不像,再者,也瞞不過他。
「所謂的家人,不僅僅只是血緣。」上官羽目光堅定地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