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萬只是拍廣告，難道廣告檔不要錢嗎？你知道現在電視台一秒鐘的廣告費是多少錢？難道叫客戶自己去接洽嗎？這些我們都要負責的！我現在把錢撥給你，等一下電視廣告組的人就來掀我的桌子了！」
「這個我不管！創意部有創意部的原則，你要一百萬的東西，當初就應該先說清楚！」他越說火氣越大︰「而且我告訴你，一百萬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不會接這個案子！」
「你——」
「不要吵了。」岳隱塵看完企劃之後把東西往桌子上一丟︰「就照第二個點子去拍。」
「岳先生！」財務部的人立刻跳起來。「這怎麼可以？沒有那麼多的預算！這樣拍下來會出問題的！」
「盡量省錢，可是企劃是不能重做的。」
「我不能同意！」他憤怒地指著姚清風的鼻子吼道︰「你不能老是對創意組的人偏心，這樣我們很難做事的！」
「喂！你說什麼？」姚清風也跳起來，他的火氣也上來了︰「你搞清楚狀況！我們是照公司的原則做事，不是按照客戶的狗屁原則省錢，要省錢怎麼不去找三流廣告公司？」
「你說什麼鬼話？」
「我說不要吵了。」岳隱塵冷冷地說道︰「我沒有偏心誰，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有什麼事我負責。」
財務部經理氣憤地一推椅子︰「好！」
他出去之後姚清風有點泄氣地坐下︰「每次都來這套，我們和財務部的人真的是結下大梁子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開廣告預算都會像六國大封相？」他有趣地看著他︰「你們就不能有一次照著預算做事嗎？」
姚清風笑了笑︰「我也很想，不過沒辦法。」
岳隱塵微微一笑︰「無所謂，先這樣吧！不過替殘障兒童基金會做的東西，不要再出同樣的問題了，知道嗎？」
「絕對不會——對了！」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他一定會去跟尹小姐告狀的！」
「尹小姐？」
「你不知道？」姚清風好玩地笑笑︰「現在大家都知道有什麼問題去找她準沒錯，尹小姐替很多人出過氣了。」他有趣地扳著手指頭︰「替會計部的人找總務部的人出氣，替總務部的人找片務組的人出氣，現在就只剩下創意組和財務組的人還沒對上，我想他一定會去找她的。」
岳隱塵有些訝異︰「她做過這麼多事？」
「我想下一個一定是你。」
他手上的筆，旋出一朵美麗的筆花，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是嗎？那我倒是相當期待了！」
「我知道你很期待，看得出來你相當期待。」姚清風微微一笑，自從尹天藍進了公司之後他的眼神就再也無法移到其它地方去了，誰都看得出來他喜歡她，可是偏偏尹天藍有很多時候都當他是隱形人一樣；很顯然現在全公司的人都在等著看這場好戲。「你知不知道現在關于你們兩個的賭注已經高到值一張香港來回機票了？」
「是嗎？」岳隱塵居然很好玩地笑了笑︰「那你賭誰贏？」
「當然賭你。」姚清風大笑︰「不要讓我們失望。」
他挑挑眉︰「希望不會。」
希望不會……他這樣說可心里卻全無把握，有時候他覺得尹天藍其實和楚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除了她們的外貌出奇神似之外，他幾乎無法相信這就是同一個人。
尹天藍……是個他全然陌生、無法掌握的女子，如果她真的是楚顏，那麼她是個全新、復雜的楚顏。
第四章
他靜靜地看著窗外，晨曦溫柔地灑在他的窗台上，化出一片美麗的幻影，以前小珞所種的花草現在已經長得綠意盎然了，它們把他原本平板枯燥的小園子點綴得十分燦爛；他從來不種花，因為會想起楚顏。
現在想想，因為楚顏所以不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他並不遺憾，可是有時候不免會懷疑自己這些年來究竟失去了些什麼？
十年了，這十年他拼命的工作，沮喪的時候工作、傷心的時候工作、痛苦的時候工作，甚至最高興的時候也在工作，這樣的他，究竟錯過了些什麼？
靶情？生活？還是他自己？他茫然了。
別人口中的岳隱塵和他所認識的幾乎是兩個人，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免懷疑活著的到底是誰？是他自己？還是另一個只知道逃避到事業之中的懦弱男人？
又是那道影子！他跳起來，可是又硬生生地將自己壓下去。
這次他絕對不能打草驚蛇！她一再出現一定有什麼理白，他靜靜地坐在原來的地方看著那道影子緩緩的移動到巷子口之後停了下來——
他知道她在看他，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視線，可是卻完全無法明白那視線所代表的意思？
為什麼？為什麼她寧可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卻不肯和他見一面？是恨他嗎？如果是怨恨，那麼最嚴厲的懲罰該是永遠不要見他，讓他一輩子活在悔恨之中！那又為什麼要再度出現？
他真的不明白！
陰影中的人影和他遙遙對望，似乎什麼情緒也沒有——
「你在看什麼？」小珞的聲音突然出現，他嚇了一跳。
「小珞？」
「那里有什麼東西嗎？」小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哪里什麼也沒有︰「什麼都沒有啊？」
「剛剛楚顏在那里。」他嘆口氣泄氣地回答︰「一看到你就不見了。」
「什麼？在哪里？穿什麼衣服？」
「白色洋裝。」
小珞立刻丟下手中的東西，拔腿往那個方向沖過去︰「我去追她！」
「小珞！追不上的，小珞……」岳隱塵大叫，可是她已經沖出去，連頭也不回。
這就是朱小珞，一個絕對的行動派！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算是天崩地裂都阻止不了她！
他嘆口氣彎下腰來收拾小珞帶過來的東西，那是一堆花草用的肥料和工具，小珞又來當他的園丁了，等他收拾好，她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奇怪的是小珞居然沒回來？
他愣愣地坐在那里等著——
難道……難道真讓小珞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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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珞沒命地往岳隱塵說的方向狂奔，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個穿著白色洋裝的女子。「喂！」
那個女孩子一听到有人叫她，果然立刻往前面沖，這下子小珞更不肯放棄了。她用最快的速度往前沖。
「喂！你等一等！」
她怎麼可能會听她的話？小珞一火大，追了兩步之後立刻緊急煞車，開口罵道︰「喂！我叫你等一等！我又不是岳隱塵你躲什麼躲？見鬼啦？」
前面的女子還是往前跑，小珞氣得大叫一聲，然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上去，揪住她大叫︰「你他媽的听不懂國語啊？我叫你等一等！」
她嚇了一大跳愣在當場！
小珞杏眼圓睜地瞪著她不停地喘氣︰「你……你真他媽見鬼了！有什麼毛病？」
「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對！既然你不認識我，你還跑個屁？」
她眨眨眼楮之後，似乎覺得好玩似的笑了起來︰「是啊？我為什麼要跑？我高興跑啊！我喜歡跑不可以？哪一條法律規定我不可以跑？」
小珞瞪了她好半晌之後終于喘過氣︰「你是不是楚顏？」
女孩子搖搖頭︰「不是。」
「尹天藍？」
她考慮了一秒鐘。「不是。」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小珞眯著眼楮︰「兩個之中總有一個是對的，你說兩個都不是一定是說謊！我為什麼要信你？」
女孩子微笑︰「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是誰對你來說有什麼要緊的？」
「問得也滿有點道理的……」小珞想了想，看到路邊有家泡沫紅茶店︰「先進去喝杯飲料吧……別告訴我不可以啊！你已經害得我追兩條街了，我快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