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思會開車送妳回家?」
「剛好順路嘛!」
「如果他沒意思會打電話跟妳聊一些存在主義什麼的,還跟妳訂些他根本不需要的營養品?」
「他是怕我想不開,所以才……妳知道,醫生都是很悲天憫人的。」
夏藏珍懶得再對牛彈琴,之前,方蔚藍也遇過幾個條件不錯的追求者,可惜都在郎有情、妹無意中夭折,無論她怎麼勸她試著認識別的男人,可她就是不听,寧願在一段看不見未來的感情里困著。和方蔚藍不同,她夏藏珍是個個性鮮明、敢愛敢恨的新潮女性,不說別的,光拿她與名律師徐光濂兩次結婚又離婚的紀錄,就夠教人霧里看花。
她最痛恨像顧家洛這種好吃懶做的小白臉,每次見面都想把他踹到天邊去,免得看了礙眼。
突然,一陣鈴聲從藏珍的皮包里傳出,她優雅地接起電話︰「喂?干嘛?約我吃飯?……可能沒辦法,我現在跟蔚藍在一起,她心情不好,所以……好,等晚上回家後再說,掰。」
看著夏藏珍眉開眼笑地講電話,方蔚藍用手肘想也知道來電者是徐光濂。「我覺得你們這對夫妻真的很幼稚,把婚姻當兒戲?說結就結,說離就離的,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沒什麼事,妳不知道現在很流行『復合』這種東西嗎?」
「問題是你們也復合太多次了吧?」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繞來繞去,我發覺還是徐光濂最適合我。蔚藍,兩個人在一起不可能永遠快樂,一定會有爭吵或意見不合的時候,熬不過,分手!熬過了,就學會彼此妥協,然後成為合適的人。」夏藏珍說出她的心得。
方蔚藍听了有些感動。夏藏珍接著說︰「知道嗎?妳跟顧家洛最大的問題癥結就是,我只看見妳的委曲求全,卻從不見他妥協讓步。」
夏藏珍說得沒錯,她和家洛的確是如此,就算他偶爾小小的道歉,卻總維持不了多久就故態復萌,壓根兒不見他檢討反省。好累啊!她懶洋洋地攪拌著眼前的阿薩姆女乃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
夏藏珍悉心撫模著臥在她腿上的貓,忽然指著窗外一輛醒目的奧迪轎車問︰「咦?那不是顧家洛的車嗎?他不在店里忙,出來外頭干嘛?」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方蔚藍一眼就認出對街那輛車的車牌號碼,正是她買給顧家洛的沒錯。
「這麼巧?我去叫他過來一起喝杯咖啡。」方蔚藍起身走出店外,還沒過街,卻看見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提著一袋飲料,打開駕駛門入座,發動引擎離去。
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為什麼是別的女人開他的車?方蔚藍呆愣住,陽光頓時變得好刺眼,她眼前的世界扭曲變形。
「喂!上車。」夏藏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車開到她面前,「快上來,我們去跟蹤她,看看顧家洛有沒有背著妳在外面胡來?」
「也許……也許是他把車借給店里的小姐……」
「是不是這麼單純,等一下就知道了。」女性的敏感讓夏藏珍以為一定有鬼。接下來的半個鐘頭,方蔚藍的大腦完全處于關機狀態,對于怎麼去到顧家洛的精品店的,她沒有半點記憶,她只記得,坐在夏藏珍的車子里,看著那名嬌艷的女子下了車,笑容滿面的顧家洛從店里迎了出來,一把接住被她拋在空中的車鑰匙,然後摟著女人的縴腰,兩個人有說有笑、好不親密地走進店門。
「太過分了,我下去教訓他!」夏藏珍拔出鑰匙,一副磨刀霍霍的表情。
「不要。」方蔚藍壓住她的手。
夏藏珍的眼神充滿疑惑,「為什麼?難道妳不生氣?」
「不是,只是現在我不想面對他,我心很亂,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她臉色慘白,完全失去了主張。
「拜托,現在不跟他當面對質,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妳要等到捉奸在床嗎?」夏藏珍性子急,氣不過。
「我好累,走吧!」這一刻,方蔚藍才警覺她對顧家洛竟然無話可說。
「蔚藍!」夏藏珍想尖叫。
「走吧。」她聲音透露著虛弱與疲憊。
「妳打算怎麼辦?跟他分手?」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了。
她想起一個讓她充滿信賴感的人,昨晚在電話里,對她如此溫柔的申冬澈。她突然有股想見他的沖動,想听听他的意見,想知道如果換做是他,他會怎麼做?。
她是怎麼了?
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她會想起他?
是因為她現在心靈很脆弱的緣故嗎?
她心驚,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沒錯,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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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冬澈醫師今天心情很好,因為下午兩點是咚咚的復診時間。一大早,他就和診所里另一位楊醫生及助理洗洗刷刷、打掃干淨,準備迎接一批新嬌客。
由于近年來有愈來愈多的兔子被當成寵物飼養,形成一股風潮,也因而造成許多兔子在主人熱情過後,遭到無情的棄養。為了讓更多兔子免于流浪,及找到更好的新主人,所以,「妮妮非貓犬科獸醫診所」決定與動物領養網站合作,成立中途之家,成為流浪兔子暫時棲身之地。
下午兩點整,方蔚藍和夏藏珍準時出現在診所門口。
第一眼見到申冬澈,夏藏珍免不了對他仔細打量一番。五官長得很端正,體格也很強健,重要的是,整體讓人感覺非常值得信任,至于什麼叫做「讓人感覺信任」?這是很抽象的,只能說是女人的直覺。
「你就是蔚藍提起的申醫師?幸會。」夏藏珍毫不掩飾對他的好感。
一听她說方蔚藍提起過他,申冬澈笑得更開懷了,「妳好。」他轉向方蔚藍,她今天穿著黑色套頭毛衣,深藍色牛仔褲加球鞋,扎起馬尾,既清爽又青春,和上次見到成熟裝扮的她又不一樣了。
她像個千面女郎,每次都以不同風貌出現在他眼前,每次都教他心悸。只是,今天她的表情呆滯,好像魂不附體,神游太虛,讓申冬澈有點不放心。
他按照一般程序替咚咚進行檢查,「很好,牠恢復得很快,看來都有按時吃藥。」
「……」
「我想,這次再給的藥吃完就可以停了,不過還是要多加觀察注意。」
「……」
「喂!蔚藍,妳在發什麼呆啊?」被夏藏珍用手肘一推,方蔚藍回過神來,睜著一雙毫無生氣的無辜大眼問︰「什麼?」
「申醫師剛剛說的話,妳到底有沒有听進去?」
「咦,他說什麼?」顯然,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里。
「申醫師,不好意思,她從昨天就一直這個樣子。」夏藏珍笑著說。
申冬澈滿臉關懷地問︰「怎麼了?看妳沒什麼精神,是不是發生什麼事?還是妳又有什麼煩惱?」
「還不是她男友劈腿被她撞見,所以……」
「藏珍!」方蔚藍瞪了她一眼,這種事情不需要讓他知道吧?
原來如此!申冬澈精神大振,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幸災樂禍」是這麼快樂的事!雖然明知很不應該,他還是很虛偽地說些違背良心的話︰「說不定是誤會,不必急著傷心,要先問清楚才是。」
「什麼誤會?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個渾蛋光天化日下摟著別的女人,還讓那女人開他的車,那車可是蔚藍幫他付的貸款,頭款還是跟我借的,早知道我寧可一把火把那些錢燒了也不借……」夏藏珍藏不住話,霹靂啪拉說了一堆,方蔚藍知道她是好意,卻難掩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