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蘭輕輕地笑了笑。「啊,是啊,你想做什麼,去唱歌,跳舞,還是去賓館?不過,我可事先聲明,那是要另外收費的——」
初一忍無可忍地一把抓住她的雙肩,他紅了眼楮,暴怒地咆哮著︰「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為
什麼你十年前背叛了我,現在卻還是一樣選擇背叛?為什麼,為什麼?」
溫似蘭被他晃得失去了理智,她奮力甩開他的手,尖銳地叫了起采︰「因為我賤,因為我天生就是這種下賤的
女人,這樣你明白了嗎?你听懂了沒有?」——啪!
初一憤怒地一巴掌打得她的臉偏向一邊。「你不要臉。」
似蘭喘息著捂著火辣辣的臉。「對……我是不要臉。
我本來就是這種女人,只有你這種笨蛋才會以為我是什麼冰清玉潔的聖女尸她完全沒有表情地轉過頭,唇角掛
著一滴鮮血。「你花的錢這一巴掌夠不夠抵?」
初一怔怔地注視著她,心痛得無以復加。「似蘭……」
她硬生生地將心中的痛楚咬牙忍住。「如果不夠,還可以再打一巴掌。」
他猛力擁住她——天哪。
他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她可以感覺到他那種絕
不亞于她的苦痛,她掙扎著,卻怎麼樣也無法月兌離他的懷抱中。
她終于放棄掙扎,淚水也隨之流下。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他吻住她顫抖的唇——就像當年一樣吻住她所有的淚水、傷痛……
「我愛你……天啊,我是這麼的愛你,愛得我心都痛了。」他痛苦地低聲說著︰「這十年來我試著忘掉你,可是
卻做不到,又愛又恨……」
似蘭無法自制地哭泣,他那種痛苦的聲音牽動了她所有的傷口,「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一—爸
爸,我爸爸他一定要我嫁給秦文雄,我好恨我自己為什麼那麼懦弱,為什麼沒有勇氣反抗他們,我——」
「我知道,我知道,阿婆都告訴我了,我剛剛說的是氣話。」他溫柔地抱住她。「那都是命運捉弄人,不是你的錯。」
「是……是我的錯,如果——如果我堅強一點,如果我有一點勇氣,我就該去找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關系,是我的錯。她哭著將糾纏她多年的痛苦全都一古腦兒地說出來,那些苦隱藏在她的心里就像一個膿瘡一樣,時時刻刻化膿做痛折磨著她。
「那都已經過去了。」
「過不去的,過不去的。」她揪著自己的心。「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永遠不會,如果不是我,你不會屹那麼多的苦。受那麼多的罪,都是我害了你的。」
初一用力握住她的手。「不——你沒有錯,誰都沒有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除非你要讓它繼續存在、繼續傷害我們的未來。」
「未來?」似蘭猛然驚醒似地往後一縮。「不——我們之間不會有未來,我配不上你,我不配。」
「似蘭。」
「不要再說了,我不配我不配。」她狂亂地喊著,縮到了最角落。
初一猛力將她拉進懷里,狂烈地再度吻住她的恐懼。
他的吻是那麼的堅決、那麼的不容置疑。
她在他的懷里融化,淚水和傷痛全化在那纏綿悱惻的吻中——
「我不準你再說那種話。」他喘息著在她的耳邊低語︰「永遠都不準,不管你心里怎麼想,我都不會再讓你從我
的身邊溜走,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都要在一起。
這樣才能補償我們所失去的十年——」
似蘭哽咽地靠在他的胸前,听著他的心跳——
「你還記得你承諾過我什麼嗎?」
她點點頭。
「你必須實現你的諾言。要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他溫柔地輕撫著她的發
似蘭從胸前拉出一條心型項鏈,打開小小的心盒,里面放著一張字條。
「後會有期。」
初一驚異地笑了起來。「你還留著。」這是當年那個小男孩所寫的字。
似蘭在淚光中微笑。「當然,這是我的初戀情人所寫給我的字。」
初一挑挑眉,突然俏皮起來——「你以為只有你有初戀情人?我也有。而且我的可比你的大方多了。人家她送我一個雪白色的貝殼,到現在都還擺在我的床頭。」
他們相視在;淚光中微笑——
這就是命運的安排,誰都躲不過誰的。
初一輕輕地吻著她的唇,就像第一次的吻一般溫柔,他們不疾不徐的,因為知道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纏綿。
傷痛當然不會就這樣消失,他們還有許許多多的困難必須去克服、妥協。
可是——當二十幾年前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命運便將他們緊緊相系,那是「愛」——
翌年,初一和似蘭舉行了婚禮,並不盛大,卻相當隆重;當年所有幫助過他的人全部列席一—他們有的是
賣菜的,有的是建築工人,有的已經變成小有所成的服飾店老板。
他們分散各地,可是卻在那一天全部聚集在一起;那個婚禮里充滿了感動的淚水,感激的笑語和太多的緬懷
二十多年了。誰能想到今天他們會因為當初給過一個小男孩溫暖而再度相聚?
當年他們是那麼的貧苦,可是卻過得那麼的踏實,充滿了溫暖、歡笑。如今他們都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小貧民區里為了三餐而煩惱的人們了,可是快樂卻沒有因為他們有所成就而增加。
他們富有了,可是卻過得冰冷——
現在,誰還敢隨隨便便伸出自己的雙手?現在,誰還會記得鄰家是不是有個生病老人乏人照料?那個婚禮讓他們記起了一切。
他們記得自己曾經是多麼慷慨給予溫暖的一群人!
所以當婚禮結束;他們全都滿懷著溫暖的笑容離去,再度各奔四方,那是一棵棵小小的種子,他們都知道要把已經吹掉的大樹再度種植是需要時間的,可是他們樂意當個植樹的人——
他們樂意再度伸出雙手給予溫暖——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這將不會再是個冷酷的都市。
口口口
七年後(1994年)
急診室的門口已經擠滿了聞風而來的記者,醫生和護士們蹙著眉,簡直不知所措。
阿寶焦急地看著越來越多的記者,他拉拉小季衣袖。「再這樣下去,明天的頭條新聞就會有我們照片了。」
初一的特別助理在一旁嘆口氣,「你們還是先擔心明天的社會版頭條新聞上會不會有你們的照片吧。」
「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人。」小季齜牙咧嘴地朝著他罵道︰「你跟林初一那個冷血侏儒一樣,血管里流的都是冰水。」
「哎啊。我這麼關心你們兩個的生死,你還對我說這種話?」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小季。「我要是像你說的那個樣子,我還關心你們做什麼?」
「我要是你,我就不會口口聲聲罵他什麼‘冷血侏儒’。他咕濃地瞄瞄那些記者。「萬一其中有哪一個引述了名電視制作人季小姐的話,而登上了報紙啊雜志什麼的,到那時候,我看連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這條小命。」
「哈哈哈。」小季冷笑幾聲︰「我還真是畏懼有加!」
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的朝那些記者們皺眉頭,其中一個護士終于受不了地嚷了起來︰「可不可以請你們先出去?你們這樣我們怎麼做事。」
記者的麥克風立刻伸到她的面前。「請問林女士現在的情況如何?」
小季登時為了氣結!她怒氣沖天地沖進記者群里大叫著;「你們這些人沒有其他的事可做了嗎?怎麼不去孤兒院拍幾張照片?怎麼不去未婚媽媽之家、老人院、戒煙毒所?你們守在這里做什麼?看什麼好戲嗎?人沒死也被你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