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雄拉拉身上的精致西裝,對年輕貌美的女秘書微微一笑。「謝謝。」
辦公大樓位于現今台北地價最昂貴的地段,頂樓的辦公廳足足有四十坪大——而那不過是一個人的單獨辦公室。
「哇。」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面對著偌大的落地窗,男人靜靜地坐在他那代表著尊榮的位置上。「秦文雄?」
「沒錯。」秦文雄聳聳肩。「林先生?是你找我來的?」
「桌上有一份文件你可以看看。」
秦文雄以他一貫滿不在乎的態度將文件瀏覽了一遍;看完之後,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些怎麼會在你這里?」
「意外嗎?」林初一微微一笑,轉了過來。「我向你的債主買來的,現在我是你的債權人了。」
秦文雄蹙起眉,不明就里地看著眼前這個比他還年輕、卻有著一雙鷹一般銳利雙眼的男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挑挑眉。「當然是因為你有我想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初一淡淡地笑了笑。「另外一份文件你也可以看看。」
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秦文雄一愣,竟說不出話來!
初一靜靜地看著他。十年前就是這個男人親密地扶著似蘭下車——他永遠不會忘記他當時的感覺廣只要你在上面簽個字,一切就完成了。你和溫似蘭離婚,我把你的房子還給你。」
「你在開什麼玩笑?」秦文雄突然恢復了神智一般地叫了起來。「你以為我是什麼人?竟然要我賣我老婆?」
「我不以為你是什麼人。」初一淡淡地回答;他從抽屜里拿出幾張單子,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我只知道你是什麼人,你是個負債累累的空殼子,再過不久,你連這個空殼都保不住。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他的借條每一張的金額都足以叫他傾家蕩產,他只覺得背後冷汗涔涔——「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說過。」初一指著桌子上離婚協議書。「在那上面簽字,你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可以保住房子,這些債務也一筆勾銷。」
「就這樣?」他十分懷疑,眼前的男人高深莫測,他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白紙黑字。」
「那——那似蘭怎麼辦?」
初一故做訝異盯著他。「你還會關心這些嗎?我以為你巴不得趕快甩掉這個女人!」
「她是我老婆,我們結婚十年了,我——」秦文雄艱澀地苦笑。「我當然在乎。」
「是嗎?我勸你還是多在乎一些你外面的女人吧。想想看,一旦她們知道你早已經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會怎麼樣?你還能保住早上的麗麗,中午的小咪,晚上的薇薇和假日的小月嗎?」初一冷冷地笑著。秦文雄剛進來時的氣焰早已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根本無所遁形。他只能像只困獸一條在他的手掌心任他擺弄。
按仇——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可不可以考慮考慮?」
「當然可以。」初一仍舊挑挑眉,秦文雄的臉上有瞬間的釋然。「你有三秒鐘的時間可以考慮。」
「你——」他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嗎?」初一揚揚手上的借條。「這些都早已經到期了,你也已經很久沒付過我房子的利息。如果我真的是欺人太甚,我會叫你現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他筆直地看著他。「或者該說不必收拾行李了。因為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從這一秒鐘開始,連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屬于我的。」
秦文雄像只斗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他不是他的對手。最好笑的是他連對方是誰都還模不清楚。「為什麼要我和似蘭離婚?你是誰?我和似蘭離婚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初一笑了起來。「當然沒有好處。」
「那你為什麼——」
「我是要去向她討一筆債。」初一陰冷地打斷他。「簽字。」
口口口
「喂!你們干什麼?你們不可以進來。喂,老太婆焦急地攔著那些人。「小姐,小姐,你快點來啊。」
樓上的溫似蘭急急忙忙地沖了下來。「什麼事?她愣愣地看著幾個大男人正在搬東西進來。「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們沒有買東西,這東西不是我們的。」
「你是溫小姐吧?」其中一個穿著斯文的男人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你是不是溫似蘭小姐?」
「我就是溫似蘭。」
他掏出一張地契。「這是這間房子的所有權狀,你們抵押這間房子已經有兩年了,可是一直沒付利息,也沒歸還本金,所以這間房子已經不屬于你們的了。」
似蘭錯愕地奪過那張地契,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地是家俊親筆簽的字。她無法置信地搖搖頭,原來家俊連房子都已經抵押給人家。那爸爸媽媽怎麼辦?她欲哭無淚地看著那張權狀,他們能去什麼地方?
昨天秦文雄來找她,什麼話都沒說就拿出一張離婚證書要她簽字,她簽了,因為她從來就沒愛過他,她連理由也不想知道。這幾年,她一直想離開秦家卻辦不到,秦文雄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是他死也不肯跟她離婚。她還在慶幸自己終于月兌離了苦海,沒想到才一天又跌落了地獄。
她才和秦文雄離了婚,現在房子就已經是別人的了,她怎麼辦?能怎麼辦?
「溫小姐?」
似蘭如夢初醒地拉著他的手。「求求你,先不要趕我們走,我根本不知道有這件事,房子的利息錢會付的,只求你寬限個幾天。我爸爸和媽媽都還在生病。你現在叫我們搬走,那——」她說著說著,忍不住落下淚來。「那不是叫我們一家人去死嗎?」
男人微微一笑,安慰地看著她。「溫小姐你誤會了。我們老板沒有要你們搬走,貴府現在的情形我們老板很清楚,我們今天來只是把老板要用的一些東西先搬過來而已。」
似蘭愣愣地流著淚,他在說什麼?「你——你現在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不必搬家?」
「當然。」他輕輕的點點頭。「等一下會有兩個幫佣的太太過來,她們也是我家老板請的人;我們老板不在的時候,你可以使喚她們,還有一個特別護士是請給溫老先生用的。」
她一定是听錯了,天底下那有這麼好的事?房子不但讓他們住,而且還替他們請了佣人、特別護士?這怎麼可能?
「我家老板要用這里的一個房間當作書房,有空的時候他會過來,其他時候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的。」他說完,轉個身繼續去忙他的事,竟然連地契也沒向她要。
「等一下。」,似蘭連忙叫住,把地契交到他的手上。「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們老板是誰?」
他面有難色地搖搖頭。「對不起,我們老板交代過我不要多嘴的。」
「可是……」
「反正他會親自過來,等到那時候你就知道了。」
似蘭還想多問幾句,可是他卻匆匆忙忙的把東西全搬好之後轉個身向她行個禮,然後就帶著人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老佣人驚訝地看著門口站著的兩個女人。「你看。」
那是兩個溫和的中年婦女,她們看起來全都是長期幫佣的人了,現在她們正站在門中恭恭敬敬的等著。
「你們……」似蘭根本無法反應了,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就像一場夢一樣。
「是溫家小姐吧?」其中一個女人微笑著開口。「我是李阿秀,你叫我阿秀就可以了,她是阿春。」
似蘭傻傻地點點頭,她們立即進來;那間屋子已許久沒人有那能力去照顧打掃了,可是在她們的巧手之下竟然才半天的功夫就幾乎恢復了舊觀,看著那些蒙塵的家具一樣一樣恢復原來的樣子,她唯一的感覺就是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