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芊縴淡淡地笑了笑。「是嗎?我的想法和你不同,我不希望成為別人的俎上肉,當然更不希望我的合作對象成天挖空心思的想如何吞並我的公司;在商場上什麼情面都沒得說,這一點你還不了解嗎?」
「是,不過──」他挑挑眉。「連夫妻情分也沒得說嗎?」
「你是怕同樣的情況再發生一次?」
「十年怕井繩。」
岳芊縴點點頭。「我當然也考慮到這一點了,不過這是細節,除非我能替你拿回那幾張設計圖,否則這一切都是空談。你可以先考慮考慮,當我拿到設計圖的時候我們再詳談。」
易天行不得不對眼前這個女子刮目相看!
岳芊縴處理事情有條不紊而且干淨利落,一點也沒有生手慣有的緊張神情。她的思緒清晰、面面俱到──和這樣一個女子談生意還是頭一回,不過如果可能,他很願意和這樣的對手成為朋友。
「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芊縴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令易天行產生一股莫名的悸動。
她的笑容里有股淡淡的哀愁,幾乎讓人看不見,卻在他的心里造成一陣波濤──這樣的女子該是受呵護的!那眉宇之間的哀愁該有人替她拂平──
他連忙一斂心神。「相信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一整天,他都沒法忘記那一幕景象──
直到他的夢里出現了岳芊縴那哀愁的微笑。
※※※
「喂!」旖倌來到大岩石附近大叫著。「喂!你在不在?是我啊!喂!」
岩石附近仍和往常一樣人煙罕見,連那名男子也不見人影了。旖倌泄氣地在岩石上坐了下來。「搞什麼?莫名其妙跑出來認識了,現在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她嘆口氣。「真的想听你吹口琴的時候你又不見了……」
認真想想,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那麼想見那個奇怪的男子?他們連朋友都還說不上!
或許是因為他那種不同于一般人的思想──或許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沒有任何的壓力。
壓力……
旖倌不由得嘆了口氣,像往常一樣在岩石上躺了下來。
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會連自己住的地方都覺得會令人窒息?
不過最慘的大概莫過于連面對毅柔都會有壓力的那種情形了!真有那麼點眾叛親離的感覺!
她應該早就可以看出毅柔對易天行的感覺了才對!一堆事情弄得她頭昏腦脹的,就連毅柔愛上易天行這件事她居然沒發覺。
靶情是最不理智的;雖然毅柔沒直接表明態度,可是看得出來她是很希望她能幫易天行的忙的。天哪!他們真的都當傅東凌是什麼情聖?憑她張旖倌一句話就可以讓他放了易天行一馬嗎?
也不知道應該高興他們這麼抬舉她?還是難過自己沒那種令傅東凌神魂顛倒的本事?
真希望索性就住在這個地方,不要再回去算了……
「那就不要回去啊!又沒人趕你走。」
她嚇了一大跳!沒想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更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突然出現!
「嚇死人了!突然冒出來!」旖倌立刻坐了起來,連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開心!「我等你好一會兒了!還以為今天你不會來了!」
「不來能去哪里?」他笑了笑,臉色奇異的蒼白。「你等我做什麼?」
旖倌蹙起了眉。「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這個問題你上次就問過了。」男人同樣在岩石下方坐下。「還要我再回答一次嗎?」
她跳下岩石來到他的面前,關心地伸出手踫踫他的額頭。「哇!好燙!」旖倌訝異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正在發燒?這種溫度可以拿來煎蛋了!」
「是嗎?」他推開她的手。「沒事,我睡一下就會好的,你不要緊張。」
「開什麼玩笑?」旖倌立刻拉起他。「我送你去看醫生!已經燒成這樣了還不看醫生是不行的!」
「看什麼醫生?我說過我只要睡一下就好了,誰要你多事?」他厭煩地甩開她的手。「不要煩我!讓我睡一下……」
「不行!」旖倌無論如何都不放手。他看起來已經病了很久了,沒想到才幾天沒來他就病成這個樣子,如果現在丟下他不管一定會出事的!「我求求你好不好?」旖倌急得跳腳。「我的車就在山下,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他根本不理她,躺在岩石下方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當真睡了?旖倌看看手表,她和岳家母女約的時間快到了!「你起來啦!」她死命去拉他的手。「我已經約了岳家的人了!我求求你起來!」
「岳家……」他迷迷糊糊地重復著:「岳家……」
「沒錯!就是岳家!起來!」他的全身像火在燒一樣,熱度高得驚人!
「我絕對不會回去的。」他突然睜開眼楮對她說,那雙迷蒙的眼楮證明了他已經呈半昏迷狀態了!
「我不會叫你回去的。」旖倌安撫著他。「不過我們現在得先下山好不好?」
他再度閉上眼楮──「好累……」
「我知道你很累!」旖倌拼命將他的身體撐起來。「如果你現在倒在這里,明天報紙上的頭條新聞一定會附上你的照片,到時候你想躲誰都躲不掉了!」
沒想到這句話居然奇跡似的發生了效用,他竟努力睜開眼楮!
「不能死在這里──我還不能死──」
「說得好──」旖倌咬牙扶著他沉重的身體往山下走。「那就幫我把你自己弄下山!」
第七章
人的感覺多麼奇怪,明明還談不上認識,但是在他的身邊卻奇異的感到安心,彷佛已經相識了數十年的老友一樣!
「對不起,我來晚了。」旖倌走進飯店的咖啡廳,毅柔正焦急地等著她。「臨時出了一點狀況,現在怎麼樣了?」
「她們都已經來了。」毅柔緊張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啊!」她莫名其妙地。「應該有什麼事?走啊!我等一下還得到醫院去看個朋友。」
毅柔欲言又止地想了想。「好吧!等一下需要我在場嗎?」
「不必吧?你在又有什麼用?」旖倌逕自往里面走。「在哪里?」
「坐在角落窗邊那兩個就是了。」
旖倌突然停了下來。「喂?我不會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吧?你知道我最怕看到那種場面了!潑婦沒什麼好怕的,要是怨婦可就恐怖了!」
「放心吧!岳芊縴不是個怨婦──」毅柔無奈地笑了笑。「不過說岳夫人是個潑婦那還真不為過。」
「真那麼慘?」說著他們已經走到岳家母女所坐的位置上。
方毅柔勉強地笑了笑。「岳夫人,這位就是張旖倌。」
岳夫人銳利地將旖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喔?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
「對不起,我剛剛臨時出了點狀況,所以來晚了。」旖倌瀟灑地在位置上坐下。「毅柔,你要不要先回去?」
方毅柔想了想覺得不妥。「我到B廳去等你好了,你不是說等一下還要到醫院去嗎?我們一起去。」
B廳就在隔壁,她知道毅柔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面對她們,旖倌無所謂地點點頭。「也好,我談完了就過去找你。」
她們說話的時候岳芊縴已經將旖倌細細地看過一次;張旖倌的年紀和她差不多,看起來是個相當瀟灑漂亮的人物,她一直想知道傅東凌所愛上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以張旖倌的條件來說,傅東凌的眼光的確是不錯的。
「岳夫人……」旖倌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岳芊縴,不過既然她到公司去自稱是岳小姐,那表示她希望人家稱呼她是岳小姐吧!「岳小姐,你們急著想見我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