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嘛!」小東咕噥地埋怨︰「明知道我怕痛,還說這種事讓我知道——」
「是你自己要問的。」懷書說著走回位子上,將設計圖攤開仔細研究著。
「那你可以撒謊啊,干嘛那麼坦白!」
「秦小東!」她瞪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如果我不知道,我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了!」她委屈地哇哇大叫︰「現在可好了!我明明知道卻不去,那不是很對不起自己良心?天知道有沒有人正殷殷期盼著我的骨髓!」
懷書哭笑不得地望著她,「小姐啊!你沒搞錯吧?怎麼過去你都沒有良心不安的感覺,我才一說你就立刻良心不安了!以前呢?」
秦小東無奈地攤攤手。「以前我不知道啊!又沒人說過!我也從不看公益廣告的。」
「睜著眼楮說瞎話。」
「隨便你怎麼說吧!」她苦著臉,垮下她美麗的雙肩,「說吧!你什麼時候要去?」
「下午。」
「不可以等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嗎?」她哭喪著臉問著。
「小東,我沒叫你去送死!只不過是打針抽血而已,和你生病看醫生沒什麼兩樣的。」
「當然有!我看醫生會叫他開藥給我吃,不會讓他打針。」
「秦小東!」
「好嘛!」她悲慘地坐了下來。「我去就是了。」
「希望沒人要用你的骨髓。」林懷書笑著看她,「我真沒見過比你還怕痛的人了!」
「謝謝你的好心!」她假笑咕噥著。
「好啦,說正經的事吧!」懷書注視著眼前的設計圖,「這張圖有的地方要變動一下;客人的要求和我們原來的想法不太一樣,他們希望宴客廳小一點、工作的地方再大一些。……」她仔細地審視著設計圖,眉頭輕輕地蹙了起來。「這一改恐怕要費大工夫!那家公司的人和我說話的時候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們老板大概是個會吃人的怪物!」她聳聳肩。「這張圖再過三天就要交了,我看還是我自己改好了。」
「林小姐,所謂‘老板’的意思是︰拿比較多的錢,做比較少的工作。」她無奈地瞪著她;「省錢也不是這種省法的!為什麼不讓你請的設計師做呢?」
「我是很想!不過呢,如果交給他們,三天後我們交不出東西,這筆生意就泡湯了!」她朝她扮個鬼臉,「所以你知道了嗎?」
「說不過你。」小東搖搖頭。「這麼認真!天哪!」
「請不要一臉我是千古罪人的樣子,好不好?」
「是很像。」
「我怎麼會和一個超級大玩家合伙開公司?」懷書嘆息著說。
「我也有同樣的懷疑。」她似笑非笑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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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杜斯亞走進他位于敦化北路上的辦公大樓時,是早上8點5O分。見到他的人全都恭敬地朝他打招呼;幾乎所有的職員都到齊了。
眾所皆知的,杜靳亞所有不能忍受的事情里,遲到或早退的排名遙遙領先;如果不想另外找工作,那麼最好的方法就千萬不要犯他的忌諱。
杜靳亞是個嚴格無比的老板;肯定地,幾乎不容置疑。
杜靳亞很年輕。他將原先只有十幾個人的公司,在短短幾年之內變成國內企業排名前十名的知名公司,靠的並不是運氣,而是實力!
他有驚人的實力和才氣!他也要求他的員工和他一樣。
對他的職員來說,他和一部精準的機器沒什麼兩樣——機器不會笑、機器不會出差錯、機器沒有感情。這就是社靳亞!令人又愛又怕的杜靳亞。
「董事長早!」當他走進他的辦公室時,他的秘書恭敬地向他打著招呼。
「早!便告登了嗎?」
「登了。」秘書一絲不苟地點頭,將桌上的行事歷拿了起來,「今天——-」
「今天什麼事都不做!我今天要親自面試來應征的人,有任何事都先推到一邊吧。」他面無表情地打斷她︰「有人來面試,只要資格符合的就通知我。」
「是的!董事長。」她恭敬地回答;任何人都知道杜靳亞在公司里所說的話就是聖旨,完全不可違抗!
杜靳亞是個暴君。
好的暴君和壞的暴君沒什麼兩樣,反正都是暴君。
他走進他的辦公室之後,王秘書松了口氣回自己的位子上;和杜靳亞共事這麼久了,每天面對他,她還是會緊張得像要得心髒病一樣;嚴肅、不苟言笑、精明干練、不可一世的杜靳亞——
「喂!什麼人這麼重要,居然要白發暴君親自面試?」她前方的職員輕輕問著,充滿了好奇。「我們公司好像沒缺什麼重要人物啊!懊不會是什麼‘空降部隊’吧?」
「不是的,是董事長的妹妹要找家教。」她輕聲回答,小心翼翼地瞄著身旁辦公室的門。
「對啊,董事長最疼他的妹妹了!我听以前的林小姐說過,董事長在任何時候都很少笑,可是只要一提到他妹妹,他就整個人都變了。」
「真的?怎麼從來沒見過?漂亮不漂亮?」業務小冰興致勃勃地問著︰「要是可以追上她,那不是成了駙馬爺了嗎?」
「漂亮倒是很漂亮。」老職員不勝吹噓地回答︰「只可惜有病。」
「病?」他們全都意外地︰「什麼病?」
「白血病啊!」
「什麼!那不是絕癥?!」小冰叫了起來。
「小聲一點!你嫌薪水領太多是不是!」老職員緊張地喝止他︰「董事長忌諱人家說這個,他很愛他妹妹的;你說這種話小心你的飯碗!」
他們全都緊張地注視著靳亞辦公室的門,見里面沒動靜才放下心來繼續討論︰「既然都得不絕癥了,還請什麼家教?浪費錢嘛!」
「拜托你!不要口口聲聲什麼絕癥的,好不好!」王秘書終于听不下去輕輕地反駁︰「血癌不是不治之癥,只要有合適的骨髓做骨髓移植還是有救的!我見過董事長的妹妹,真的是個很美麗、善良的女孩子;你說話不要這麼缺德!」
「什麼缺德!事實啊!」他無辜地咕噥著。
「去上班啦!小心被抓到。」她沒好氣地瞪她。
「王秘書,有人來應征了。」
「喔!請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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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念大一?」
「是的。」
杜靳亞嚴格地審視著面前的男孩;他有一雙很靈活的大眼黝黑的皮膚,看起來是個很活躍的大孩子。他端端正正的坐他的面前,似乎一點都不緊張,是個很討喜歡的男孩。
「林懷恩?」他點點頭,注視著這個男孩。「家里還有些什麼人?」
「一個姊姊;我爸媽都去世了。」
「念什麼系的?」
「物理。」
「怎麼會想來應征這份工作?」
懷恩想了想。「我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義工,覺得照顧病人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而且我也希望可以獨立自主、不要再依靠姊姊生活,所以才來應征這份工作的。你報紙上不是說要在醫院嗎?」
靳亞點點頭,眼光仍沒放松。「你有這個耐心嗎?我妹妹得的是血癌,必須做很多的化學治療,有時候你所必須負的責任不只是個家教老師。如果你有任何的疑慮,最好現在就說出來;我不希望一天到晚換家教,那對琉璃來說很不好。」
「我照顧過癌癥病人。」懷恩勉強一笑,「家母就是患胃癌去世的。」
靳亞有點意外地望著他。「難道你不覺得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嗎?」
他無言地深吸一口氣,停頓了一下才開口︰「不覺得。當年家母去世的時候,我和我姊姊都很難過,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更應該幫助其他的人。」他抬起他那清澈的雙眼。「我有信心可以做好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