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從來不看電視,可是他房里有一堆錄影帶,全是烈火的,他都錄下來了!
他們嘴上不說,可是心里惦記的全是烈火!
她烈欣是個什麼東西?只會要錢,只是累贅!
她賭氣地抹淚水,她到底還要期待什麼?這種家還值得留戀嗎?她連讓他們多看一眼的價值都沒有!
越想越傷心,越想越不甘心!
她用力拉開抽屜,將里面一直藏著的一本剪貼簿抽出來,狠狠地撕個粉碎——
她恨死了這一切!
「她的情況好一點了嗎?」
「你說呢?」
「我不是醫生,你才是。」
程軒抬起頭來,表情專業而淡漠。「她各方面的機能都有衰退的現象,我們擔心她很可能會變成植物人!你的確不是醫生,可是你做得比醫生還徹底,要我讓一個人變成植物人我還做不到,可是你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盧嫚半句話也不說地便站了起來。
「盧嫚!」
「還有什麼要教訓的嗎?」
他疲憊地拔下眼鏡揉揉自己的眼楮︰「我很抱歉……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必解釋什麼。」
「可是我不想听。」她平靜地走向門口。
「等一等!」他立刻追上來,苦惱地看著她。「我到底要怎麼做?你到底希望我怎麼做?我以為我們至少是朋友的。」
「我也沒說不是。」她嘆口氣,垂下眼。「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必須走了。」
「到底有什麼事情比你自己的女兒還重要?」他握住她的雙肩,懊惱得完全失去了鎮定。「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表現得這麼冷血?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為什麼一定要弄到讓全世界的人都恨你,你才肯罷手?那對你會有什麼好處?」
她看著他半晌,搖搖頭,撥開她的手。「不要再問這種問題行不行?我自有打算。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說的,不相信我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女人,那你為什麼還要問這麼多?」
「因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自己在做什麼。」他低聲咆哮!
「我明白!」她打開門走了出去。「不明白的是你。」
「盧——」他沮喪地住口,真的快被她逼瘋了。
為什麼他不去找一個容易愛的女人?
一個單純的女教師,一個會計小姐,或者一個女護士!比起盧嫚,任何女人都變得容易相處得多,為什麼他偏要愛上一個如此復雜而且難以打動的女人?
他對她的迷戀有如一個小孩子望著展示架上永遠得不到的珍寶一樣,渴望卻又明知遙遠——
程軒深深地嘆了口氣。十多年了,他總是追不到她,總是只能望著她的背影嘆息。一直以為事業上的成就至少可以和她並駕齊驅,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在愛情之中,沒有任何客觀現實的條件能夠存在!
那些不過是他不甘心放棄,而給自己虛構的虛假荒誕的夢罷了!
「誦青呢?今天一直沒看到他。」關上門,她面對一直在外面的阿綠,劈頭問道。根本不給她有問話的機會,她真的已經沒本事再回答任何問題了!
「他說今天是雲霓的生日,他要在在陪她。」
「雲霓……」她點點頭,仿佛現在才想起有這個人似的。「她最近的表現不錯,歌迷越來越多了,有好幾個節目都在找她,不是嗎?」
阿綠點點頭,小心地看著她,「可是還是比不上烈火。有很多人對我們保密的方式已經很不耐煩了!再這樣下去……」
「不必理他們,發一則新聞稿,就說烈火目前仍無法發言,必須休養,等她復原了,自然會再復出的。」她腳步平穩地往外走去那表情說不出是專業,還是冷漠,「盧嫚!」阿綠拉住她,幾乎是懇求地︰「至少去看看她,她真的很需要你?!」
「阿綠……」她停了下來,嘆息一聲。「不要連你也跟我來這一套!」
「嫚!不要這樣!她是你的女兒!你不會想永遠失去她的對不對?我不管你心里對烈火有什麼樣的計劃,我只知道你這樣會失去她的!她會恨你!」她急切地抓住她,「只要你去看看她,表示一下你身為母親的關懷,只是這樣而已!她真的很需要你!」
「她就是太需要我了。」盧嫚搖搖頭,眼神有一絲無奈。「你還看不出來嗎?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自己想做的!如果她本身並不渴望成功,不渴望站起來,而只為了別人、為了我,那有什麼用?是她自己在活啊!」
阿綠沉默了一秒鐘,輕輕地說︰「為了這個理由,你寧願失去她?即使是永遠失去她也無所謂嗎?」
她繼續往前走,聲音里有著偽裝的堅強︰「不要說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去看她的,你不用擔心;我先走了。」
阿綠沮喪地站在原地,閉了閉眼。她實在太固執了,幾乎沒人可以說服她,即使幾十年的老朋友也不能,明知道她將要付出後悔一生的代價,而自己卻也只能無能為力地站在這里,這種感覺真是該死的糟透了!
尤其當她一回頭,正好看到薩非那殺人似的目光追著盧嫚而去時,那才真是——
喔!天殺的!
「你真的要去?」
「當然,留下來做什麼?」她滿不在乎地叼著煙說道,將手上的牌抽出一張扔下。「紅心A——反正也剩沒幾天就畢業了。」
小柏沉著臉︰「黑桃A——我不想你去……」
烈欣眯著眼打量他,再看看另外兩把無人的牌,下定決心似的︰「方塊老二!」
「大老二——你輸了。」
她有些惱火地扔下牌。「真他媽的背!連拿這麼好的牌都會輸!」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低著頭洗牌,悶悶地問著。
她側著頭看他,「你問我什麼?」
「我說我不想你去!」
「為什麼不!」她嘲諷地笑笑,聳聳肩攤攤手。「反正這里也沒人要我,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不去!」
「誰說沒人要你?那我呢?我算什麼?」
烈欣佯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你有珍妮啊!」
「珍你個頭!你知道我根本不喜歡她的!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他懊惱地嚷,粑把一頭亂發。「你明知道我只喜歡你!」
她不說話,只是不停地吸著煙,迷蒙中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小柏又急又氣地︰「我不希望你去!如果你去了,那我們怎麼見面?萬一你像烈火一樣大紅大紫,那我怎麼辦?我不能讓我的女朋友去做那種事!」「什麼事?」烈欣斜睨他,「你以為我是去干嘛?當囚犯?我是可以和你見面,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我不再住西門町而已,又不是到多遠的地方去,你奇怪了你!」
「那不一樣!」他固執地搖頭。
「有什麼不一樣!我就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
小柏揮揮手,因為無法表達自己正確的感覺而急得漲紅了臉。「就是不一樣!你去了之後我們就不能常常見面,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天天在一起!一切都會改變!我總覺得如果你去了,那我們……我們……」
「我們怎麼樣嘛!」好不耐煩地打斷地︰「我們現在又怎麼樣了?我真的覺得你很莫名其妙!」
「就算我莫名其妙好了,那也是因為我喜歡你!」他堅決地盯著她看。「我不準你去!」
「你不準?」她怪叫,像是听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什麼叫‘你不準’?你有什麼資格不準我去做什麼?」她說著冷冷的笑了起來。「有本事的話你娶我啊!只要你能娶我,讓我離開那個鬼地方,那你就可以不準我去!問題是你能嗎?你有本事娶我嗎?你現在回去跟你老頭子說,說你要娶我,我敢跟你保證他立刻心髒病發,要不就是氣成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