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蘭倚在丈夫的懷中,感到無比的滿足,她輕悠悠的嘆口氣,更偎近一點,菲利浦擁住她,兩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找到那個幕後的主使人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心中已有個大概了。」
他們沉默下來,這個話題並不是個祝他們重聚的理想方式,但是他們也都明白,除非真正找到那個害苦了他們一家的禍首,否則他們很難真正安心的過日子!
「那個格蘭特侯爵掌握了你要的東西?」
「嗯,我注意羅連•格蘭特相當久了,他……」
菲利浦注意到妻子的身體一僵月兌離了他的懷抱,他警覺的坐正起來。
「怎麼啦?」
蘿蘭的臉色充滿不信。「你說羅連?」
「有什麼不對嗎?」
「告訴我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長得什麼樣子?」她著急地握著他的手。
「金發、金眼,很俊美的年輕人,擅長作畫和彈得一手好豎琴……」
「真的是他!」蘿蘭大喜過望,是那個孩子!那個幾乎像自己小孩的少年!
「你認識他?」菲利浦望著蘿蘭欣喜的神色,微微蹙起眉。
「他是我的學生,有一年我被關在聖瑪麗修道院中時認識他的,當時他還是個小孩,有極高的天賦,我和他相處了整整一年才分開。」
他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幾乎失笑,蘿蘭被囚多年,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認識成年後的羅連。
「你對他了解有多少?」
蘿蘭面有難色,當年修道院中的風風雨雨她也知道不少,但事關重大,如果有誤……
「蘿蘭?」
「我听說他是……」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蘿蘭的話,菲利浦咒罵一聲,起身開門,漢斯立刻沖了進來,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之色!
「我知道了!」他興奮的大吼。
菲利浦立刻關上書房的門,審視漢斯興奮的神色。「你查出來了?」
「嗯!」漢斯稍稍平靜下來,看著菲利浦夫婦,他好一會兒才慎重的開口︰「他是大主教的私生子!」
菲利浦不可置的瞪著他,原本他所調查的的確是大主教身邊的一名主教,但他沒想到的是,竟連大主教本人也參與其中。
耳邊響起了蘿蘭嘆息似的話語。「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親愛的,他的確是大主教的私生子,這一切全是大主教的陰謀!」
「閣下,霍爾爵士和偉伯爵士恐怕出了問題。」約翰主教戰戰兢兢的俯首向坐在大椅子中的老人,他半眯的眼,和無動于衷的表情令人感到莫測高深,不知道他是否清醒或者和那頭該死的大肥貓一樣正打著盹?
「約翰主教,你很令我失望。」大主教緩緩開口,在那樣毫無氣力、枯干的聲音背後隱含了一種令人顫抖的權威!約翰的頭偏得更低了!
「如果你及時取得‘太陽神之怒’的碑文,羅馬方面就會了解神諭,而不會拒絕我的要求,任那個異教徒(注︰當時的天主教徒不承認伊莉莎白為他們的女王,而稱她異教徒或分裂宗教之人。)高坐在王位上,反過來指我們是叛徒!」他微微喘一口氣,但聲音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當然霍爾和偉伯也是由于你的無能而背叛!你太令人失望了。」
「閣下,我已征得菲力二世(注︰當時西班牙國王)同意,和他里應外合的……」他惶恐的說道,但立即被老人庸懶卻飽含精芒的眼光打斷。
「如果我們本身沒有能力,你認為如何里應外合呢?霍爾和偉伯是目前我們最大的王牌,而你卻把他們弄走了!」老人輕撫懷中乖順的貓,「連我交代你辦的事,你也還沒動手不是嗎?」
約翰終于稍稍抬頭,嘗試性的露出笑容。「已經開始動手了,我相信現在他們已到了該到的地方。」
大主教表情不變,黃褐色的眼球冷冷的轉了一下,約翰立刻低下頭去。「很好,我希望我有機會為他們禱告。」他閉上眼楮不再說話,似乎已陷入睡眠之中。
約翰好半晌沒听到聲音,鼓起勇氣抬頭。「閣下?」沒聲音,他悄悄的伸直腰,邊注意他的動靜,邊大膽的活動麻木的手腳。
「有史帝夫先生的消息嗎?」他突然開口,約翰一驚立刻恢復原姿勢,不敢再抬頭。
「是的,已派人攔截。」
老人幾乎看不見的點點頭。「女王宴會在何時舉行?」
「七月一日。」
「很好。」他又恢復了寂靜,半晌之後︰「通知我們的子民們,宴會之後在集會的地方舉行彌撒。」
約翰主教會意的點點頭。「我會通知菲力二世。」
「下去吧。」他剎時失去了生氣,仿佛將死之人,約翰立刻行禮往外奔去。
當房間終于完全寂靜之後,壁爐的火也吐盡最後一口氣,在大主教與大肥貓的身上投下詭異的陰影。
「我很快就會得到‘太陽神之怒’了,‘維多利亞’,到時候他們就會知道神諭是支持我的,我會奉上帝之名將這里變成天主宗教國。」他喃喃自語,手指輕刷著貓的長毛。「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我們,對嗎?‘維多利亞’,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閃動的光線在老人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隱隱約約之中,在那影子里,閃動著老人枯干的身影,竟叫人分不清,那究竟是上帝的羽翼或者是——撒旦的翅膀?
「請坐,公爵。」伊莉莎白女王微笑著指指台階下的一張椅子。
在宮廷將近二十年的歲月,菲利浦一直和女王維持著極友好的關系,在公他們是合作無間的君臣,在私他們是很好的朋友,而今天的會晤算是他們私人的會談。
菲利浦向女王行禮之後坐上了座位。
伊莉莎白是個睿智而且英明的人,她不會听信謠言,總是客氣的咨詢大臣們的各種意見,然後做最有利的決定;她樂于听各種不同的聲音,決不會因你的意見和她不同而動怒,除了一件事︰宗教!
她憎恨別人稱她為異教徒,在宗教的分岐中她要求人民信奉英國國教,但天主教和清教徒的各種亂事層出不窮,有令人應之乏術的苦惱——就像現在!
「看來他們很不死心,為天主教殉教而死的人已超過二百五十人了,還不肯停止嗎?
到底在我的宮廷中還存有多少這種人?」她皺著眉不悅的問。
「據我所知,參與這次陰謀的主力有三十名貴族和教士,不過大多數並非真正信奉天主教,他們只不過是借機想奪權罷了。」
「你知道有誰嗎?」
菲利浦迎視女王的目光,堅定的點頭。「知道。」
女王輕嘆了一口氣,搖著手中精巧的折扇。「和西班牙的情勢很緊張了,我不想在宮廷中造成混亂,但這件事在瑪麗死前就已經令人無法忍受了,你說該如何呢?」
菲利浦沉吟一會兒。「我認為他們要趁我們和西班牙開戰之際奪權。原先大主教想請求羅馬教宗幫助,但‘太陽神之怒’卻一直沒弄到手,所以教宗不會听他的話,既然如此,他們也只有這個機會可以利用了。」
「那塊石碑真有如此大的用處?」女王不解的詢問z︰「或許我們可以好好運用?」
菲利浦心中一驚,「太陽神之怒」已帶來太多憾事,「平克那雷」滅族,他妻離子散,無論如何他不會容許它的存在!
「陛下,‘太陽神之怒’是血腥的根源。我不認為它會對我們有何益處,大主教的無知已蠱惑太多人心,它非毀不可!只要大主教的希望破滅,這個陰謀也就徹底瓦解了。」
她深思的望著菲利浦,點點頭去示了解,那塊碑上確實沾上太多的血腥了!「你要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