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那麼喜歡她?」
他不哼氣地坐在沙發上,仰首看天花板,雙肩垮了下來,無比的沮喪。
昂軒又好氣又好笑地捶了他一拳,「拜托好不好?又不是從此春風不渡玉門關,還有機會的嘛!」
「少說風涼話。」他悶悶不樂地說著,看都不看他一眼。
史昂軒撇撇嘴︰「好啦!我去就是了,典兒和小羽也一起去,這樣夠意思了吧?!又不會當電燈泡。」
康子一下子跳了起來︰「七點,在福華門口,我會來接你們。」說完便直往門口沖。
「喂!我們自己去就成了,你接關夢歌吧!」昂軒在門口叫道,康子已溜得不見人影,他嘆口氣關上門。
戀愛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可憐的康子變得患得患失,疑心病重得不得了,他更懷疑這值不值得?
只不過是個女人嘛!
他真不能理解為什麼!
「我以為作家都很浪漫的!」關夢歌有些詫異地說道︰「史先生的書並不僵硬啊!」
在福華的餐廳里,史昂軒帶著典兒和小羽坐在康子的身邊,很顯然的並不自在。
小羽一直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出來,是禁不起典兒的苦苦哀求才勉強成行的,結果他們連豆豆都帶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小羽似乎很排斥人多的地方。
「也不見得作家就一定很浪漫的,昂軒這家伙就對浪漫這兩個字免疫,他只要一听到愛情就會尖叫逃跑。」康子揶揄地說著。
昂軒不在意地聳聳意,心思仍停留在小羽的身邊,她面前的牛排動都沒動過,而且看起來好象快哭了。「大概吧!反正浪漫對我沒什麼用處,稿費可不會因為我很浪漫就多給一點。」
必夢歌笑了起來,優雅地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嘴里,咽下去之後才開口︰「我不知道浪漫和錢有關系呢!」
在他們輕松地交談中,典兒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推推小羽的腿,低聲問著︰「怎麼不吃?怎麼不吃啊?你是不是不會用刀叉?」
小羽可憐兮兮地瞪著那一塊仍帶著血的牛肉,臉色越來越蒼白。
典兒擔心地拉拉昂軒︰「爹地,小羽好象不舒服呢!」
「小羽——」
「昂軒,關小姐在問你話啊!」
他不耐地回過頭來︰「小羽不太舒服。」
必夢歌停下手中的刀叉,望著那個奇怪又土氣的女孩︰「你怎麼了?」
小羽在所有人的眼光不安地蠕動,吶吶地說不出半句話來,她冰冷的手緊緊地握著典兒的衣服,微微地顫抖起來。
「小羽?」
典兒看看他們的眼光,有些生氣地嚷了起來︰「你們不要這樣看她嘛!小羽會害羞的!」
康子莫名其妙地問︰「那要怎麼看?你不是說她不舒服?她自己不會說嗎?」
「康子!」昂軒這下生起氣來了!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不高興,但小羽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產生保護欲,他不該讓她受到這種待遇的!
「我吃不下——」她道出這麼一句話。
必夢歌看看她原封未動的牛排︰「你不習慣用刀叉?」
「小羽會用刀叉的!」典兒生氣地叫了起來,仿佛她說了什麼侮辱人的話似的,「小羽用給她看。」
「可是……」
「我知道你一定會的!妖精什麼都會的不是嗎?」
小羽看著他們,顫抖地拿起刀叉——
眼前的牛排變成一頭活生生的小牛,她是個劊子手!
「不要勉強她!」昂軒堅定地說道,奪過她的刀叉,自然地替她切牛排。
牛排鮮女敕地香味傳了出來,一絲血絲在牛肉上浮起!
口袋中的豆豆騷動起來,這已超過她的忍耐極限!
小羽鐵青著臉瞪大雙眼,在作嘔之前奔出餐廳——
「小羽!」典兒叫了起來,跳下座位追了出去。
「怎麼回事?」康子不明究理地叫了出來。
昂軒不發一語地丟下刀叉也跟了出去,留下康子和關夢歌莫名其妙地相對。
小羽奔出福華的大門,往陰影處直直跑去,終于在路邊找到一處垃圾筒,她俯身在上面大嘔特嘔起來。
「小羽……」典兒氣喘連連地趕到她的身邊,慌張地看著她吐得一塌糊涂!
這可嚇壞她了,她哭了起來︰「爹地!爹地!」
昂軒正愁找不到人,典兒的哭叫聲使他找到方向立刻奔到她們的身邊。
他一手摟住小羽的腰,一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著。
「小羽……」典兒在一旁緊張地叫著,豆豆猛然冒了出來,居然也跳到垃圾筒上吐了起來。「怎麼了?」
她吐得全身虛月兌,虛弱地靠在他的身上,不斷輕顫,泛出冷汗。
「好一點了嗎?」他溫柔地拿出手帕輕拭她的唇角,典兒則拉著裙子把豆豆包了起來。
「小羽和豆豆都生病了。」她啜泣地叫著。
昂軒扶著小羽在行人椅子坐了下來,讓她靠在他的肩上︰「你怕血?」
她虛弱地點點頭。
「豆豆也怕血。」典兒抱著閉著眼的豆豆說著。
「她怎麼了?」康子和關夢歌趕了過來關心地問著。
昂軒溫柔地輕拍她的背︰「沒事,她只是怕血,那牛排上的血絲讓她受不了。」
「怕血?」康子詫異地叫了起來︰「怕血還吃牛排?」
「是我不好。」關夢歌歉疚地說道︰「我點的菜,我不知道她怕血,要不然我會點全熟的。」
昂軒笑笑︰「我們大概不能陪你們了,小羽和豆豆都不舒服,我們要先回去。」
「我們一起走吧!」關夢歌附和道︰「我可以照顧她的。」
他看了一眼一臉失望的康子,然後搖搖頭︰「不必了,你和康子還是回去吃完飯吧!康子知道這家酒吧很不錯的,別讓我們破壞了這個夜晚,我和典兒會照顧小羽的。」
典兒點點頭,不太開心地瞪著關夢歌,對她害小羽生病顯然很不高興︰「我和爹地會照顧小羽和豆豆的。」
「那——」
「我們先送他們上車好了。」康子舉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暗地對昂軒眨了眨眼︰「小心點!」
昂軒不經竟地點點頭,一心全放在小羽的身上,小羽這一病倒替他省了不少麻煩,原本他還煩惱著不知該如何走得不露痕跡,這一來他也不必擔心康子怪他不解風情了!
他扶著小羽上了計程車,典兒憂心忡忡地坐在一旁,草草向他們招呼過後揚長而去。
必夢歌站在原地,沉默地注視著計程車的影子。
「我們進去好嗎?」康紹恩輕輕拉她的手。
她不解地皺起眉頭︰「史先生請的保姆很特別。」
「你說小羽?」
「你不覺得嗎?」
他聳聳肩︰「她自己都還是個大孩子,不過听昂軒說典兒很喜歡她,那小家伙趕走三、四個保姆了,滿腦子怪主意,也只有小羽制得住她。」
「她叫習小羽?」
「怎麼?」
必夢歌搖搖頭,總覺得那個孩子不尋常,但自己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沒什麼,只是覺得她很特別。」
康紹恩笑了笑︰「我們進去吧!有點涼了。」他可不想在這里和她討論昂軒請的保姆,好不容易他們走了,這正是他的大好機會,他是說什麼都不會放過的。
「好一點了嗎?」史昂軒輕輕地模模她冷冷的額頭,有些擔心地審視她蒼白的臉︰「你的體溫很低,送你去看醫生好嗎?」
「不要。」小羽搖搖頭,勉強一笑︰「我一下子就好了,不要看醫生。」
「和典兒一樣怕醫生?」
她垂下眼,只是靠在他的身上不說話。
典兒拉拉她的手︰「豆豆也不舒服,去看醫生就好了,我叫醫生伯伯不要給你們打針好不好?吃藥不會痛的。」
「豆豆也怕血,我們睡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