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戀愛,女主角生死未卜?這是什麼樣劇情嘛!弄得她都煩了,那樣的世界真的是距她太遙遠了!
她不喜歡他們總是笑她還是個孩子,但有時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不夠格當個成人的!
一直以為,經由扮演別人的角色,她的成長會快些;體驗多種不同的人生,可以使她的思想成熟些,但事實證明,沒有真正的人生體驗,想扮演別人是一件很苦的事,當個花瓶比當個演員是要來得輕松多了!
「歡喜。」
她悶悶地抬起頭來,發現萬君方一身狼狽地站在她的面前,臉上掛著強扮出來的笑容︰「表哥?」
萬君方在她的身旁坐下來,有些苦澀地朝她微笑︰「對不起!昨晚我喝醉了,沒嚇到你吧?」
「有。」她委屈地看著他,神態像極了孩子︰「我從來沒看過你那個樣子,真的很可怕,你還打何嫂?」
他揉揉布滿血絲的眼楮,和幾天前意興風發的他,有著天壤之別︰「這幾天我的心情不好。剛剛出來之前,我已經跟何嫂道過歉了,還是她提醒我,你今天有通告的。」
「是為了周黛眉?」
萬君方神情冷了下來︰「又是何嫂告訴你的?」
歡喜搖搖頭︰「是你自己說的,雖然我不認識她,可是你會這麼愛她,表示她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
他澀澀一笑︰「很抱歉,我的心情影響了你。」
「不要這麼說——」歡喜輕輕地握住他的手︰「你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好不好?看你這樣我也好難過,姨丈和姨媽在地下要是知道你樣,他們一定也會傷心的!」
萬君方無言地抽出手,對她的話似乎缺少反應,歡喜黯然地嘆口氣︰「周黛眉生死未卜,你又不是沒希望,只是祁寒——」
「金奇知道祁寒在哪里對不對?」
歡喜不明究里地點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地笑︰「我想和他談一談。」
「他正在導戲。」
「在哪里?穿黑衣服的那個嗎?」
歡喜警覺起來,她擋在他的面前,幾乎是哀求地︰「你要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到金導演休息的時候再說嗎?表哥!」
萬君方推開她,筆直地向金奇走去。
「表哥!不要!」
金奇听到背後的聲音,站了起來,片廠的工作人員也紛紛停了下來。
歡喜不斷試圖阻止萬君方,他不耐煩地一手推開她。
金奇怒從中來,但多年屈居人下所培養出來的風度,仍能使他保持面無表情︰「你就是萬先生?我見過你,有事嗎?」
萬君方開門見山地回答︰「我想知道祁寒的地址,只要有他的地址,我馬上就走!」
他冷冽一笑︰「你來鬧場就為了這件事?」
萬君方一愣,望了望四周注視著他們的人們,幸好金奇導戲從不準有記者在場,否則這次一定又要鬧得滿城風雨了!
但這些他都可以不管!
甚至連歡喜傷心的表情他也可以不在意!
他只知道他要什麼!他心中的恨早已凌駕一切了!
「我不想鬧場,我只想要知道祁寒在哪里。」
「如果我拒絕告訴你呢?」
「恐怕我不太了解這兩個字的意義。」
金奇冷冷一笑,揮手招來兩個高大的場務人員︰「我會讓你了解的!帶他出去,以後不準再放他進來!」
兩個場務人員立刻一左一右架住萬君方,萬君方當然不肯乖乖就範,雙方一來一往竟打了起來!
「住手!不要打架啦!你們不要——打架?!」歡喜嚇白了臉嚷了起來。
金奇安撫地對她搖搖頭︰「我不會傷害他的,你放心好了!」
萬君方宿醉未醒,再加上兩個場務人員全是高頭大馬的壯漢,所謂雙拳難抵四手,不多時他便垂頭喪氣地被他們架著走出片廠!
「我會再來的!我絕對不會死心的!歡喜,你跟我走!歡喜!」
歡喜手足無措地來回望著金奇和萬君方,一個是掌握她前程的導演,另一個是她視如兄長的表哥,她左右為難,著急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金奇輕嘆口氣,不忍心讓她傷心難過,他走上前輕聲安慰她︰「你和你表哥去吧!
我放你一天假,記得明天要來拍戲就是了。」
她如釋重負,滿懷感激地朝他道謝,轉身追著萬君方而去。
現場所有的工作人員即使是心存疑惑,他們也沒人說出口。金奇拍片向來以六親不認而聞名,任何會阻礙他拍片的人、事、物,他都會當石頭一樣,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但這次他居然會對歡喜網開一面,這其中的意義足以讓人替他感到高興了!
或許丘比特的箭,這次終于射穿了金奇的鐵石心腸!
「你又來做什麼?」祁寒冷著臉瞪著一臉毫不在乎的金奇︰「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不會替你做電影配樂的!」
金奇不理會他,輕易地推開了他推著的門走了進來,揚了揚手上提的酒和小菜︰「來找你喝酒的。」
「不談音樂?」
「不談音樂。」
祁寒關上房門,走進廚房拿了兩個杯子出來。
「寶貝呢?」
「不知道。」
金奇揚揚眉斜睨著他︰「該不會是你把他趕跑了吧?」
「可以這麼說。」
他聳聳肩,坐在沙發上打開酒瓶,濃烈的酒氣沖了出來︰「先喝再說。」
祁寒毫無異議地接過他倒給他的酒,一仰而盡︰「那個小表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弄得我神經緊張!你信不信?他居然能知道別人心里想的事!活象個吉普賽人似的,總說些預言似的怪語,只差沒弄個水晶球給我看!」
「我信。」
「你和他一樣是個怪物,干脆你收養他算了!」
金奇猛灌了好幾杯酒,長呼出一口穢氣,往後倒向沙發上,雙眼注視著斑駁的天花板︰「在電影里頭,什麼怪事、不可能發生的事都曾發生,人們都以為電影拍的東西很荒謬,其實沒有什麼事會比世界上的事更荒謬了!人比電影要荒謬上千倍萬倍!」
「搞電影的都是瘋子!」
「寫樂曲的比我們好不到那里去,都一樣是把靈魂賣給魔鬼的浮士德。」
祁寒干笑兩聲︰「幸好我已經把靈魂買回來了。」
金奇注視著他苦澀的表情,又灌了一杯烈酒︰「要付出你那種代價,我還寧願當個沒靈魂的人。」
「真他媽的說的有道理——」他咕噥。
金奇嘆口氣,搖晃著酒杯中金黃色的液體,仿佛可以自其中看出什麼奧秘似的︰「什麼事都不對勁了!你知不知道今天誰來砸我的場子?為的只是要知道你的地址!」
「萬君方。」
金奇大叫一聲,將酒倒進肚子里︰「那家伙根本是個瘋子!他有病!你要是被他找到,他不一槍斃了你才怪!」
祁寒沒什麼表情地替他和自己倒酒,帶著幾分醉意地咕噥著︰「讓他來好了,反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浪費生命、浪費資源、浪費感情——」
「你他媽的窩囊廢一個!」
「隨你怎麼說,反正如果他真要我的命,那就讓他來拿,我無所謂,我——什麼都無所謂——」
金奇醉眼迷蒙地看著他,又開了第二瓶酒,沙啞著嗓子,他有些悲傷地問︰「愛情真的是穿腸毒藥!你看看你,比死都有還不如!那我干嘛談什麼鬼戀愛?說不定我會比你還慘——」
祁寒大笑,笑得眼淚都掉了下來,他躺在沙發上任淚水泛流︰「對!千萬不要傻到去愛上一個女人!千萬不要!愛情不是穿腸毒藥!它比穿腸毒藥還可怕!它可以殺人于無形!可以讓你生不如死!當不成浪子,那也千萬不要當個情痴!千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