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泰生的丈夫韓拓是個企業界新一輩的佼佼者,手腕和才干都飽含功力,幾乎立傳成書。
方群美的丈夫孫偉華是韓拓的合伙人,受了他活躍妻子的影響,也成了八面玲瓏、點子極多的新作家。
于靜的丈夫是雪農的雙生哥哥秦雪航,原是個航海家,十五歲起便游歷世界各地,如今浪子回頭,已是秦氏企業連鎖飯店的在台負責人。
他們在各行各業中全是眾所矚目的佼佼者,雖沒有呼風喚雨之能,卻也是深具影響力,而在她的生活中,他們更是忠心耿耿的朋友!
這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幸運,但她現在連半點感覺都擠不出來!
紀天揚和Carol回台灣了!十一年前她懷著破碎的心回到台灣,至今仍未能將自己完全拼湊起來。
外人總說她永遠將自己隱藏在面具之後,那是因為面具是完整的,而她自己卻是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葉羅?」荊泰生來到她的面前,滿臉愧疚︰「對不起!我不知道紀天揚是……」
她搖搖頭卻仍是木然︰「不要緊,反正這是早晚的事。」她為什麼會沒听到紀天揚回國的消息?她已安全將他摒棄在心門之外了不是嗎?她的意識卻仍拒絕听到有關他的一切!
群美滿面煞氣,她咬牙切齒說道︰「林文豪和紀天揚那二只禽獸!他們要敢踏進離你半徑十分尺以內,我叫他們下十八層地獄!」
「真是惡毒的詛咒。」雪農喃喃道︰「那也得二十四小時都能生效才行。」
「那二個人那麼壞,何不讓雪航和沈剛趕他們走?」于靜建議。
葉羅望著她的朋友們,她們就像小母雞,吱吱喳喳地討論著如何保護她們的小孩,這份情誼令人畢生難忘!
她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回來——
「媽!」念祖自門口奔了進來︰「媽!我帥不帥?!」
看到她唯一的愛子,葉羅所有的感官全數復蘇!而且銳利得可以感覺到連指尖都緊繃起來。
她不能讓紀天揚靠近她的兒子!
念祖已吃了太多的苦頭!不管是林文豪或者是紀天揚,誰都不準靠近她的兒子一步!
「很帥!」她蹲下來替兒子撫了撫烏亮凌亂的頭發︰「有沒有跟干媽們問好啊?」
男孩靦碘地微笑,轉向群美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各位干媽們好!」
「念祖好乖!」她們異口同聲朝他回答,露出她們最可人的笑容,神情中卻有掩不住的緊張。
門口已出現一頭火焰似的狂野紅發——
「沈叔叔呢?」
「還在門口跟干爹們說話。」
「葉羅!」雪農扯扯她的衣袖,幾個人已擋在念祖的面前。
沈剛自門口跨步走來,臉上出現少見的肅殺之氣︰「他們來了。」
她略僵了僵︰「麻煩你帶念祖先回家。」
「你帶他回去,我留在這里。」
葉羅有些訝異,眼前高大木訥的男子很少說這樣決斷的話。
從他們回到台灣,她發現自己懷了念祖,而導致了家中的變故之後,沈剛便一直以報答她的恩情為理由留在她的身邊。
沈剛照顧她和念祖無微不至,在最艱苦的時候,也是他去靠勞力賺錢支持著她,不論陰晴,他總是忠心不二地待在她的身邊。
到現在他仍替她開車,仿佛是她的雇員,他們從不是主僕,但他卻堅持在二人之間劃分等級。
一句「葉小姐」叫了十一年,竟從未曾更改過!
對于她說的話,即使他有疑惑,他也從不曾開口反駁,而今天,他卻變得如此果斷。
這使他原本駭人的體格瞬時又壯大了許多。
「我是很相信那些男人的能力,不過容我提醒一句,他們真的快進來了,而且林文豪正朝我們這邊走來。」方群美低聲說道。
葉羅將滿臉迷惑的念祖推向沈剛︰「請你帶念祖回去,我不會再逃了,這次我要面對他們。」
沈剛默默地看她半晌,終于牽起男孩的小手︰「好吧!念祖跟媽媽和干媽們說再見。」他高大的身軀完全將念祖擋住,等男孩向她們道別之後,他望向葉羅︰「小心一點,葉小姐。」
「謝謝!麻煩你了。」
雪農將一切盡收眼底,不由得輕嘆口氣︰「沒人會相信你們已經相處十一年了。」
「先生,您沒有邀請卡嗎?」寇飛鷹一臉笑意,將全部的演戲細胞全逼到了極點︰「這次的宴會很慎重,恐怕我必須要求看您的證明。」
紀天揚不解地望著眼前英俊的男子,他實不像工作人員,難道他十二年沒回國,國內的服務水準竟已到了這種水準嗎?
「你們真的非常麻煩!」Carol以生硬的中文厭惡地叨念著,在皮包內翻找著那張燙金的邀請函。
「你是工作人員嗎?」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打量著飛鷹正式的禮服。
「呃——對!我是這里的安全主管,我們全都是安全單位的人。」飛鷹仍笑著,卻在心里咒罵他心愛的妻子。
「先生!你們到底有沒有邀請卡?」雪航冷冽的目光不斷在紀天揚的身上逡巡,仿佛極厭惡似的。
紀天揚看著他,一股陌生的熟悉感悄然升起。
「你這是什麼態度?!」Carol中文雖不靈光卻也听得出雪航不耐煩的口吻,她拿出燙金的卡片交給飛鷹,用英文快速罵道︰「你們的態度真是惡劣!叫你們的負責人出來!我要問問他——」
「不必叫了,我就是負責人。」韓拓笑嘻嘻地開口,銳利的眼光已做成評估︰「紀先生、紀太太,我是‘拓偉’的韓拓。」他以純正的英文自我介紹。
紀天揚有禮地伸出手,同時以眼神向他的妻子示意,經過這幾分鐘的交談,他可以確定這些人絕不會是一般的安全人員,Carol的態度只會使他們吃虧。「韓先生,原諒內人態度焦躁。」
話未畢,雪航已不屑地哼了一聲,毫不保留他鄙夷的態度。
敵意!
自這些男人的身上散發著強烈的敵意,不管他們的話多麼有禮,都掩不住那股無庸置疑的敵意!甚至連領頭那個自稱是安全主管,英俊得足以令女人前僕後繼的男人在笑容里都有著保留。
紀天揚不能理解這一切——
除非他們全都認識葉羅。
十一年了,她的恨仍絲毫未減嗎?
「你們到底打不打算讓我們進去?」Carol不耐煩地瞪著會場里的人︰「我站得累死了!」
這時雪農已翩然來到,手伸進了丈夫的臂彎里,冷冷地朝他們一笑︰「久違了,紀先生、紀太太。」
「你——」紀天揚張口結舌地望著她,又看看那個敵意最深的男人!
恍然大悟伴隨著過去的記憶席卷而來!
十一年前葉羅曾帶著她和他見過幾次面,而若非她那冷笑的招呼,他絕不會把當年那個瓷女圭女圭似的女孩和眼前成熟堅定的女人聯想在一起!
難怪他會覺得那男人眼熟,那是兩張近乎相同的臉!
「秦小姐?」
雪農冰冷的臉上有著譏誚的笑意︰「我還以為貴人都是多忘事的,顯然你並不是。」
「不是什麼!」Carol惱怒地問著。
聾子都听得出來話里的諷刺。
秦雪農面不敢色︰「那就要看你有多聰明了——聰明的人當然會明白我的意思。」
「你——」
紀天揚苦笑著阻止她,看來他是陷入了沙場而不自知了。「秦小姐——」
「紀先生、紀太太里面請。」荊泰生打斷他們的談話,公事化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你是荊小姐嗎?」Carol強制自己的怒氣隱藏在禮貌高貴的面具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