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你,夫人,我、我叫莉莉。」露向她行禮,特意避開女人那張讓人舒服到令她難受的臉龐。
「莉莉,別跟我客氣,大伙兒正等著你們,進來吧!」女人不容她閃躲,逕自握住她的手,將溫暖由手心傳達到她冰涼的掌心之中。
露詫異地瞪著她握她的胖手,心底涌現出一股從未出現過的暖流,霎時,她不知所措極了,這種情緒不是她習慣面對的,她不該再任由那個女人握住她的手,她得趕緊甩開才行!
她匆匆掙月兌女人的掌心,女人訝異地看著她。
「是我太魯莽了,不好意思,希望莉莉小姐別介意才是。」女人笑著責怪自己。席恩不動聲色地注意著莉莉臉上的表情,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
「不,不,是,是我的手沾、沾到汗水,不、不想讓夫人的手給弄……弄、弄髒。」露低著頭回避女人的笑臉。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討厭我呢!」女人朗聲笑了,快速地拉著她的手,往里頭走去。
露沒有再反對的借口,唯有強忍下怪異感,像木偶般僵硬地讓女人拉著走,心底想的是,何時這女人才肯松開她。
「我們也進去吧!」席恩笑著對輕鴻道。
「好。」輕鴻猛然覺得莉莉有些怪異,可是他卻說不出怪在何處,抬頭著向師父,瞧見銀瞳中了然的目光,他終于放下心,原來師父的感受與他相同,並非他想得太多。只是既然莉莉怪怪的,為何師父還讓莉莉跟來?
「你會明白的。」席恩笑道,看穿了他的疑問。
「嗯。」輕鴻用力點頭,知曉答案得靠他自己去想。
進到滿是傷兵的療養所,沒有預期的申吟聲,卻全是快樂的笑聲,笑聲中的愉悅是露所不熟悉的,她愣愣地讓女人將她拉進房間。
傷兵們見到祭司到來,高興地同席恩問候,露則像根木頭一樣,僵硬地遞出手中的食物。
傷兵們見著食物並未如黃蜂般搶食,一個傳遞給另一個,慢慢地傳下去,直到每個人手中都有食物時,食物籃已傳回露手中。
「祭司,許久不見,近來您可安好?」沒有迅速吃下手中的食物,傷兵反而先問著席恩的近況。
「很好,你們呢?我覺得今日的你們比我上回來時精神要好上很多。」席恩滿意地看著他們紅潤的臉色。
「是啊!我很快就能回家鄉去了。」傷兵高興地咧嘴而笑,其他人跟著興奮附和。他已太久沒回家鄉,十分思念家人。
露冷眼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的交談,此時她已掙月兌女人的手,心中再無任何激越的感受,又回復到冰冷。
「終于可以回到普曼的家鄉去了。」有名傷兵突然道。
「恭喜你啊!」其他人則大聲地恭賀著。
露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名說要回普曼的男人。他是普曼人?!既然是普曼人,又怎會跟亞羅斯人混在一起?難道說這里的傷兵全是普曼人?
「回到普曼後,別忘了寫信給我。」一名傷兵叮嚀道。
「沒錯!沒錯!」旁人也跟著附和。
「他是普曼人?」露喃喃地問。
「沒錯,他的確是普曼人。怎麼了?」明知她心底的疑惑,席恩還是問了。
「那其他人是……」她不能確定其他人是普曼人還是亞羅斯人。
「他們都是亞羅斯人。」席恩笑著回答。
「他們怎麼可能和平共處?」她感到不可思議,普曼人敗給了亞羅斯人,就算見著面沒有大大出手,也該互不理會,怎可能共處一室還和樂融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不可能。戰爭是殘酷無情的,但人可不是,人是有感情的,相處久了,自會發現對方的好,不會再仇視對方。」
露愣愣地看著感情融洽的男人們,難道他們忘了身分上的不同嗎?普曼慘敗于亞羅斯,難道他都沒有復仇之心嗎?
不!她不認同席恩的話,她認為就算與席恩相處上幾百年,她也不會覺得他好,更不會放下對他的仇視。
她不會!絕對不會!
她不像這個沒有尊嚴的軍人,她與他是不同的!她的立場永不改變,隨他要去與敵人親近、談笑,全對她構不成影響!
憤恨之色悄然浮上眼眸,席恩的話讓露的偽裝潰決了一角。
輕鴻瞧見了,他驚訝地瞪大眼一時間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迸發恨意的女子,會是平日唯唯諾諾的莉莉。
席恩的嘴角帶著笑容,示意輕鴻謎底很訣就會揭曉了。
「阿烈不是位明君,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席恩忽然道。
露抬眼看他,不明了他為何提起阿烈,她當然知道阿烈不是位明君,但阿烈賢不賢能又不關她的事,她所關心的是己身利益,閑雜人等皆不在她的關懷之列。
「亞克斯王討伐他、取代他,人民會看清誰才是真正的明君,而所謂的種族仇視問題也就不再存在。」他對亞克斯深具信心,確信亞克斯能把人民帶到更好的生活境界。
「可是我听人說,亞克斯王並沒有抓到阿烈,不是嗎?」阿烈絕對不會甘心所失去的一切,就算奪不回江山,以阿烈的個性也會在各地制造混亂,不讓亞克斯好過。
而她……阿烈定是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想她當初向阿烈保證有辦法扳倒亞羅斯,結果只是在敷衍他,此刻,他一定想盡法子想找她算帳吧!
她冷冷地揚起陰邪的笑容,她不怕阿烈找上她,區區一個阿烈她遠不放在眼里,她的邪魔法足以教阿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阿烈活得不耐煩了,她會很樂意送他上西天。
「阿烈不是沉得住氣的人,他會出現的。」席恩說。他算過,阿烈很快就會出現了。
「那真是太、太好了,能早點找到、找到他,總、總是好事。」難得他們的看法一致。
「還有我懷疑邪魔女露也快出現了。」席恩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邪魔女露,然後留意她的表情。
「若、若能一、一網打盡,便是、便是人民的福、福氣。」露笑眯眯的,臉色不變,連半點不安的肢體語言都沒泄漏。
哼!在席恩發覺她的真實身分之前,她會先殺了他,讓他來不及反應,抱著憾恨下地獄。
瞧她沒有任何反應,席恩心中有了底,他神秘地一笑。
「邪魔女露那個女人太邪惡了,不早日找到她,人民不得安心啊!」普曼傷兵听到他們的談論,也隨即加入話題。
「她真有那麼恐怖?」亞羅斯傷兵不知邪魔女露的厲害之處,他只曉得邪魔女露一向是祭司席恩的手下敗將,所以不覺得她有何厲害可言。
「是啊!她的邪魔法十分厲害,听說凡是見過她的人,無一不臣服在她的腳下,听從她的命令行事,將靈魂賣給她。」普曼傷兵打了個寒顫,想起曾听聞的傳言。
「這真是太可怕了。」亞羅斯傷兵聞言色變。
「我還听說她的師父黑蒂霞連死人的靈魂都能操縱,她們師徒倆一樣陰邪。」普曼傷兵小聲地說道,生怕他的話教惡人听去,最怕的則是被邪魔女露知曉,屆時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真是這麼邪門?!」亞羅斯的傷兵們听完無不瞠目結舌,不敢相信有那樣可怕的魔法存在于世上。
露靜靜听著他們談論師父與她。她的能力不及師父高強,沒能學會操縱死人靈魂的方法中過如今的她已擁有師父的邪魔法,改天她也許可以試一試,看看能否操縱死人的靈魂,想必那過程定十分有趣。
不知不覺中,她的嘴角泛起森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