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不懂我的意思,戲羽變了!她不再美麗如昔,那場大火毀了她的容貌,你懂嗎?」段逸軒直接點明重點。
「你可以走了。」一直默不出聲的段楚沛有了送樓闕出堡的準備,他不信樓闕听到這兒還會堅持愛戲羽。
「我知道!我見過她了。」
平地響起一詞悶雷,震得段氏父子與袁紅綃東倒西歪,他們不敢相信親耳所听到的事。
「不可能!戲羽一直待在她的房內,她不可能會出來,更遑論是讓你見著。」
袁紅馬上揚聲否決其中的可能性。
「我真的見到她了,就在我受傷的那天夜里,她到客房來看我,可是我卻在今天才認出她來,爾她也從那夜之後不再出現了。」語氣中有著濃濃的自責。
樓闕氣自己枉稱他對戲羽的愛有多濃厚,竟在她出現時沒能認出她。
「既然如此,你還堅持要她?」段逸軒再次確定,為了女兒的幸福他不得不問,不得不勉強自己去接受一直不中意的樓闕。
「是的!我要她!再也不會讓她輕易的自我的生命中離開。」跪在地上加上負傷,樓闕仍顯氣勢十足。「去找她吧!不過你得說服她,否則你還是不能帶走她。」段逸軒擺擺手放行但附有但書。
袁紅綃杏眼圓睜頗不贊同,氣悶的欲拒絕放行,段逸軒大掌攔過她,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終于讓她退了一步,佯裝不知有這麼回事。
「謝謝!」樓闕慎重的向段逸軒頷首道謝,撐起跪到發麻的雙腿,嚴謹多年的薄唇,發出真心的笑意,他有信心說服戲羽與他共效于飛。
百般無奈的段楚沛尊重父親的決定,向樓闕指點戲羽居住的地方,目送疾行的身影離去。
唉!終于到了他們該放手的時候,希望這回樓闕不會毀諾,會為戲羽帶來真正的幸福。
※※※
*樓闕順著段楚沛的指示柱段家堡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到地下室的入口,他相信平常沒人會無聊的逛到這兒,難怪沒人知曉戲羽仍活著。
大掌推開地下室的入口,他步下階梯。
守在地下室的桂嬸听見腳步聲,訝異于這個時候會有人出現,堡主、夫人與少堡主通常不會選擇這個時候來的啊!因為感到納悶,是以桂嬸干脆起身去攔截來人一探究竟。
見到樓闕時,桂嬸著實嚇了好大一跳,沒想到樓闕會尋上門來,照她推斷他該離開了的,怎會突然出現?不會是趁著別人不注意,偷偷溜進來吧?若真是如此,她定要趕他出去。
別嬸準備好趕走他的架勢,樓闕朝她搖首。
「是段堡主讓我來的。」他放輕聲音低喃。
別嬸不相信他的說詞,以她對堡主的了解,堡主不會隨便讓樓闕見著小姐的,可是瞧樓闕一身狼狽,又是血又是傷的,恐怕在一刻鐘前經歷過一場惡斗,但那並不表示她得大發善心讓他通行,就在桂嬸準備動手時,忽瞧見樓闕身後站著少堡主,她是在見到少堡主對她明示頷首才相信樓闕沒說謊。
接獲了段楚沛的指示,桂嬸警告的朝樓闕看一眼,便隨著段楚沛離開。
她的意思是要樓闕不管說話或動作都得小心點,莫傷了她的寶貝小姐,否則無論天涯海角她都饒不了他。
樓闕壓根沒去注意到桂嬸的眼神,事實上在他踏入幽暗的地下室,聞到思念已久的馨香時,他的心便不可抑制狂躍吶喊著要見她,斷絕的七情六欲開始復蘇活躍跳動。
尋著淡雅清香,樓闕急切的步下階梯,立足于床前,望著躲在層層黑紗中嬌小的身形,不忍的情緒立即涌上心頭,心疼她在這四年間都是如此度過。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段戲羽根本沒留意到桂嬸的離去與樓闕的到來,這些天來,她都保持著同一動作,像只剛出生的小老鼠擁著厚實的棉被躲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停回想著樓闕見到她容貌時的情景,她嚇到他了吧?自嘲的顫抖著唇微笑,枯瘦的小手將棉被抓得更緊了,彷佛棉被是她最佳的護身符,有了棉被她便可以不受到傷害。
縮了縮身子,嫌夜明珠的亮度過亮,刺疼了她的眼,便將整顆腦袋里在棉被中不留半分空隙,直到無法呼吸,才悄悄采出頭吸取些微的空氣。
她的舉動刺痛了樓闕的眼,雙眼泛紅看著被他害慘的愛人,她該在陽光下盡情的歡笑,而不是躲在該死的黑暗角落獨飲著恐懼。
樓闕注意到室內的光線來自夜明珠,因為她怕火,可是他亦留意到這里沒有半面銅鏡,是因為她怕看到自己?
痛苦的閉上熱燙的雙眸,止住快落下的淚珠,他的心正狠狠刺痛著,指責著自己的不是。
藏在被中的段戲羽吸吸鼻子,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她的房里有了些微改變,但她卻不曉得變在哪兒,要問桂嬸嗎?她的內心在掙扎著,許多天不曾開口說話了,要她再說話也提不起興致來,還是待在棉被里好了。
再度用力拉緊棉被躲好,腦子仍繞在嚇到樓闕這件事上打轉。樓闕睜開眼時看見她躲得更緊,有股想拉出她的沖動,可是他不能也不想嚇到她,所以唯有想出其它法子讓她放棄縮在安全窩中,雖然很難,不過他會很有耐性的。
「你很喜歡躲在棉被中嗎?」他的口吻平穩,恍若與她聊天般輕松。
難忘的低嗓穿透棉被敲中她的大腦,段戲羽渾身一震,不敢相信樓闕會出現在她房內,大概是她想念他想過頭了,以致于產生幻覺;仔細想想,樓闕根本不曉得她在這里不是嗎?還有樓闕不知道她的身分怎可能會來找她?
是她听錯了!听錯了!
「你是沒听到我的聲音才沒回答,還是故意不理我?」樓闕戲謔打趣道,唯有天曉得此刻他的心情有多緊張,有多興奮。
棉被里的人又是一震,似在考慮著雙耳所听是否屬實,怯怯的拉開棉被的一小角,雙眼望向立于幽暗中的身形。
是他!真的是他!
段戲羽驚喜的看著他的身形,可惜燈光不夠亮,否則她就能夠清楚瞧見他的五官了,不過沒關系,光是品味他壯碩的身形便足以讓她滿足。
「你討厭我嗎?不然怎麼不跟我說話?」她的沉靜令樓闕泄漏出緊張,對她的存在感仍不夠真實,所以他生怕轉眼間她便消失不見,又或是他會發現這不過是場夢,她早死了。
不!她沒有討厭他!相對的是太喜歡他以致于說不出話來。這些話段戲羽默念在心底沒道出,她不停搖頭讓樓闕知道她沒有討厭他。
「難道你不好奇我為何會出現嗎?」她有了反應,總算讓樓闕松了口氣,慢慢的一步步誘她入甕。
段戲羽輕點了頭,她是奇怪他的出現,亦訝異桂嬸不知跑哪兒去,否則他怎能如入無人之境闖進來。「還記得你上回問我當年我有與我爹合謀嗎?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答案是沒有。」樓闕鄭重澄清誤會。
「為什麼會來告訴我?你不是說要……要我家小姐親口問嗎?」沒有!他真的沒有!段戲羽啞著嗓音下釋然的淚水,她相信他的話!當然相信。
好高興!好開心她愛上的人終究沒有絕情的欲置她于死地,夠了!人生至此她已經很滿足,不會再奢求了。
「她問了,所以我答。」該死!他的體力正一點一滴流失當中,虛軟的雙腳根本撐不了多久,樓闕有些頭昏眼花的席地而坐,讓受了傷的身體能舒服些。
什麼意思?她不懂!
「你怎麼了?」習慣黑暗的雙眸看出他身形搖晃,探出整個頭顱,緊張的揚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