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南德尚未回答的時候,普通大聲憤憤地說︰「他當然沒有問題!你的眼楮耳朵不靈光嗎?為了工作他欺騙自己的親人,你竟然還這麼問!」
「我是不希望他太難做。」簡也是好意。
「他不是會退縮的男人。」普通用堅定的目光注視著費南德。
「能夠被你如此贊譽,真是太榮幸了。」真是太高興了,她是如此了解自己!費南德的笑容粲若朝日。
狄德羅驚愣了半晌,傻呆呆地問︰「你們不是冤家對頭嗎,怎變得像是知己了?」
「錯,是情侶。」簡糾正。
「少胡說八道,我們是朋友了。」普通為兩人現在的關系下了定義,費南德笑而不語,只和在場的另一位正常人交換了會心的眼神。
簡在心底嘆氣,一個是少筋缺腦,一個是陰陽怪氣,倒也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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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舞,光陰似箭,任誰也挽留不住,五天的時間更在彈指間掠過,不留痕跡。
今天是安東尼奧•格里尼的最後一場演出,身著埃及傳統盛裝的瑪利亞在鏡前細心地裝點自己。
「你什麼時候去接你的朋友?」西裝革履的安東尼奧有著年輕的小伙們無法匹敵的成熟魁力。
瑪利亞手一顫,唇線畫歪了,她擦去唇線,回答︰「待會兒就去。」她重新勾畫,涂上口紅。鏡中的她美麗依舊,眉心卻隱含淡淡的憂郁。
「安東尼……我愛你!」
「我也愛你,瑪利亞,永遠。」
脈脈相視的眼神交融,訴說著綿綿不盡的情意,隱隱的憂患又暗藏于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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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四天的演出很順利。只有第一天瑪利亞、普通和費南德在豪華的包廂里欣賞演出,其余的三場,他們都在後台傾听那美妙的樂音。
連續五天,他都沒有睡好覺,普通關心地瞅著身旁的費南德。她偶然一晚醒來,見到他獨自坐在黑暗中吸煙,嗆得他自己直咳嗽。她想安慰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默默地凝視著。她或許真的很笨,普通埋怨自己。
費南德眼角的余光早已發現普通憂心忡忡的目光,他拍拍普通的肩膀,擠出抹笑容說︰「我沒有事。」
「我……回去後我請你吃PaulBocus。」普通痛下決定。
「是嗎?呵呵。」費南德是真樂了。普通背負「巨債」的事情是人盡皆知的,她為使他心清好些願意狠下心「放血」破費,可想自己在她心中是佔有相當的地位了。這的確是最佳的安慰。
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的卡內基音樂廳,是享有世界聲譽的綜合歐洲古典建築藝術的典範。深紅色的地毯與乳白色的牆壁,華貴典雅。寬敞的舞台,巴洛克式的包廂席,全場分五層就座的每一個位置都能清晰地听到舞台上傳來的每個輕微的音符。對于每一位登上卡內基音樂廳舞台的音樂家而言這都是事業上成功的一個標志,一種榮譽。對于安東尼奧•格里尼同樣如此。
演出即將開始。
安東尼奧•格里尼對費南德說︰「我為我選擇了音樂而驕傲。」
費南德回答︰「您是全身心地熱愛這門藝術,祝您演
「謝謝!」安東尼奧•格里尼微笑著感謝他的祝福,「瑪利亞還沒有到嗎?」
「應該快了。」
普通則希望她不要來。
「費南德、普通,她們到了。」耳中的微型通訊器傳來簡的聲音。普通宛如被澆了桶冰水,她的眼神變得陰沉而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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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瑪利亞的陪同,又是兩名女性,瑪利亞和伊爾娜很順利地通過安全檢查。
「跟我走。」瑪利亞領著伊爾娜來到安東尼奧的休息室,一路上認出瑪利亞的人都尊敬地問候她。推開門,果然空無一人。安東尼就要上台演出了吧,瑪利亞牽念著自己的丈夫,她所深愛的人,比任何時候更加思念。
伊爾娜反鎖上房門,轉身說︰「可以把東西給我了。」
瑪利亞的臉色很差,她掀起長及腳踝的長裙,甚是小心地取下綁裹在腿上的方型黑色物體。伊爾娜也掀起了自己的長裙,同樣取下兩個,將它們放進事先準備好的黑色提包中。接著撥響手機——
「阿坦,一切到位,我們在左通道的第一個拐角見面。」關了電話,伊爾娜用復雜的眼神凝望著瑪利亞,「你就要解月兌了。我已經一無所有,希望你能幸福活著。真主會保佑你!」
瑪利亞心頭微震,她嘴唇翕動,卻又無話可說。
「咚咚咚!」突然間響起的敲門聲驚得兩人面色驟變。伊爾娜給瑪利亞使了一個眼色,自己則模出一把巴掌大的袖珍型手槍。
「瑪利亞嬸嬸,是您在里面嗎?演出馬上要開始了。」清亮的聲音是普通的。
瑪利亞吊在嗓子眼兒的心歸于原位,她安撫性地沖伊爾娜擺擺手,示意她收起手槍。她走過去打開門,對站在門外的普通道︰「我馬上就去,我還要和我朋友再說兩句話。」
「您好!」普通乖巧有禮地沖伊爾娜打招呼,她天真無暇的神態打消了伊爾娜的戒心。
「普通,找到手表沒有?」’隨後走來的費南德問。普通俏皮地吐吐舌頭說︰「我把他的手表弄丟了,讓我來找找。」說完她進到屋里東瞧瞧,西望望,伊爾娜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瑪利亞雖然心情緊張不已,但也跟著找了起來,她刻意地在放置黑色提包的地方尋找。
「看來是沒有了。」普通嘆道,說著就要出去,在經過伊爾娜的身邊時,她陡然間一轉身,在伊爾娜猝不及防的剎那將她的雙手反扣在身後——「喀嚓」一聲扣上了手銬,緊跟著從她身上搜出手槍、手機。
門已被費南德關上。
一切在電光火石間發生。
震驚、呆愕、茫然、無措,瑪利亞無法正視發生了什麼。她的目光帶著不解、仿惶地望向費南德。
「你出賣我們!」伊爾娜大聲叫嚷。
「她沒有!」不容許瑪利亞嬸嬸被人誤會的普通立刻道。
「是我欺騙了您。」費南德的聲音平靜異常,但他的藍眸憂郁黯然。
瑪利亞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你欺騙我?」搖晃的身體像是要倒下去。
「對不起。」
「瑪利亞嬸嬸,他不是故意……他沒有辦法……我們必須阻止你。您那麼善良,一定不忍心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說得好听!」伊爾娜的眼楮里凝聚著太多的憎恨,「我的父親、母親、丈夫和女兒無辜慘死的時刻,你們又在哪里?」
「如果我在,我會盡全力地救他們!」費南德正視著伊爾娜,目光清澈而堅毅。
「你說得輕松。」伊爾娜的聲音不再那麼強硬,微帶哽咽,「為了給他們報仇,我願意下地獄……」
「伊爾娜,不要再說了……」瑪利亞紅著眼圈望著費南德,哽咽地請求,「請讓我再見安東尼一面。」
「可以,瑪利亞嬸嬸。」他所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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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正常地進行著,沉浸在歡樂悠揚的音樂聲中隨人們對險些降臨在他們身上的危機一無所知,在悄無聲息中,其余三名恐怖分子悉數落網。
黑色提包里裝著四枚小型爆破彈,可投擲、定時、遙控爆破,雖然小巧但殺傷力驚人,狄德羅戲謔道︰「連這東西都朝‘傻瓜’方向改進,時代真是進步了。」
因瑪利亞的請求,她被特別準許留下等候音樂會的結束。當台上的安東尼奧面帶柔情地對著二千多人宣布他將最後一首樂曲獻給他最深愛的妻子時,瑪利亞潸然淚下。
不知什麼時候,費南德握住了普通的手,他握得很緊,普通靜靜地任他發泄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