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的這句話我可以算是例外。」深咖啡色的眼瞳,淺灰色的開司米大衣,象牙白的開司米圓領衫,十分有形的站姿,松弛而優雅。如果說這樣的男人是毛頭小子的話實在太委屈他了。然而這位年紀看似二十七八,身高一米八五、充滿陽剛味道、風度翩翩的男子實際上上個月才過了二十二歲的生日,比普通還小了一歲,他是普通的死黨之一——和月風彥。
吳智慧微微一笑,柔聲說︰「你當然是無可爭議的男子漢。」
和月風彥回以一笑,完全沒有當真。比蠻橫武力更為可怕的恐怕就是絕頂智慧了,面對一個慣于偽裝自己又仿佛仙子一般不染塵埃的佳人,總要保持十二分的冷靜才行。
「那麼我呢?」一個興奮得透著孩子氣的聲音傳過來。圓圓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楮是雙眼皮,綠得喜人,一笑,面頰上露出兩個漂亮的小酒窩,還有一頭棕色卷發,活月兌一個永遠天真的彼得•潘,擁有這張臉的狄德羅•佐約應該一輩子與「男子漢」這個詞絕緣。
誰知吳智慧不假思索地側首對他嫣然一笑,答︰「狄德羅當然也是無可爭議的男子漢。」
一言出,一人狂喜,另兩人幾乎暈倒在地。狂喜的當然是狄德羅•佐約本人,而普通強忍著干嘔的感覺道︰「拜托,智慧,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誠實嗎?」
和月風彥對于吳智慧能把謊話講得如此真實動听的本領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是你們太膚淺了。」吳智慧悠然地擺擺自己修長縴細白淨得好似新剝玉蔥般的手指,說,「能夠堅持不懈地時刻準備著,為自己不為世人理解的偷窺愛好奮斗終生的人,絕對是個了不起的男子漢!」
听了這話,狄德羅•佐約的眼中放出驚人的璀璨光芒。知己難求!是的,他打小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偷窺狂,醫生在他九歲時為他下了診斷書。父母曾為他找過數位有名的心理醫生,最後的結論全是無藥可救。
和月風彥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真能瞎掰!
「似乎也對。」普通接下來的話徹底擊垮了和月風彥的意志。他只覺得額頭陣陣怪痛,心中暗想幸好馬上要畢業了,否則遲早會被他們同化成笨蛋。
「普通,你這兩天心情似乎很惡劣?」狄德羅•佐約關心地問。
「那是因為這個!」普通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的,她的臉色黑中發青,青中透紫,氣得真不輕。只見她顫抖著從兜里掏出一封信。
和月風彥伸手,從普通那小麥色的手中接過信,一看,是普通的母親通雪雯寄來的。
普通的母親通雪雯和父親普學禮是青梅竹馬的鄰居,都愛好考古,他們一同從小學上到大學,大學畢業後結了婚,婚後分別赴國外深造,是考古界很有名氣的夫妻搭檔。只可惜他們的女兒完全沒有繼承兩人的志向,甚至沒有遺傳到兩人十分之一的智慧,倒是天生神力,身體強健,體能超常,自幼在中國的武術聖地嵩山下長大,耳濡目染之下導致她的發育嚴重失調,成為了真正無可爭議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單蠢」少女,這也難怪她的偶像是日本動漫人物——「櫻木花道」。
信的內容言簡意賅,意思是普通畢業了,可以自謀生路了。不過當爸媽的心軟,為她寄去最後一筆贊助費——1880元人民幣。
「那是他們以前克扣我的壓歲錢!」普通簡直要氣瘋了。
看罷後,吳智慧微搖螓首道︰「支持不了一個月。」語氣里頗有些慨嘆,倘若是她省吃儉用還能堅持兩個月,而以普通的理財水平,撐過一個星期就不錯了。
「我干脆把自己賣掉算了!」從不考慮未來的普通也有了苦惱的時候。
「我很懷疑!」一直沉默的和月風彥,擺出嚴肅的神態問道,「普通你值幾文錢?」
「我扁死你!」普通惱極成怒,揮拳而上,和月風彥有備無險,閃身躲避,兩人斗在一處。
還有不怕死的敢說實話!吳智慧微微擺首再看了一眼信的最後︰無論女兒你接不接受,我和你父親都將強忍心痛,貫徹我們的決定。通通,你自己多多保重。
看來通阿姨是死了心地要把普通處理掉,真是英明的抉擇呀!
和月風彥圍著狄德羅•佐約繞圈,害得普通不能痛快地施展身手。繞了一會普通停了下來,狠狠地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等著。」
和月風彥哈哈一笑,沒當回事。
狄德羅•佐約倒是認真地思索半晌,高興地建議︰「普通,當國際刑警怎麼樣?我們一起,你可以痛快淋灕地扁壞人,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窺。」
好像看到一只粉紅色的烏鴉呱呱叫著從頭頂飛過。連吳智慧都產生了昏暈感;和月風彥的反應更夸張,他開始捶胸頓足地大笑起來,「好,好主意,你,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哈哈哈哈!」
普通斜睨和月風彥一眼,道︰「笑什麼?這個主意很好嘛。」
和月風彥笑容倏失,她不是當真了吧?
第二章新的一天
兩年後。
這是比爾山莊,是一座廣大的山莊,建在奧地利境內阿爾卑斯山脈領域之內,專門培養警衛、保鏢之類的人才。
在遼闊的場地上很多高大、魁梧、膚色各異的男子隨意地站著,圍出一個不規則的圈。突然間圈子中心傳出一聲男性響徹雲霄的淒厲嚎叫!這些打著赤膊、肌肉結實的男子漢們竟然不約而同地向後後撤一步。
「我說過很多遍了,徒手搏斗時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拳頭、手肘、膝蓋、手刀、後腳跟,包括指甲甚至于頭發都可以成為武器,要充分發揮它們的力量,做最有力的攻擊。撕咬、拉扯、踢打,只要是有效的攻擊都不要放過,宗旨就是打倒敵人。」清脆的聲音,語調更是抑揚頓挫。
「好痛好痛好痛!」單膝跪地,被人反扣著左臂,踩著左小腿的男子哇哇大叫著。他不想丟人,可真的太疼了!偏偏身後的這位沒有松一點兒勁。
「好了,下一個。」放開被狠狠「疼愛」一番的學員,她仰起頭,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熱度和亮度都直比天上耀眼的太陽,那不經意顯現的小虎牙更是俏皮得可愛。恐怕很難想象,正是這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少女,將那明顯訓練有素的威猛男子打得嗷嗷直叫。這位少女就是普通。
所有的學員都在心中祈禱︰神啊,保佑她不會看中我!
「難道,你們沒有一個人有自信來陪我較量較量?」普通身著迷彩色的短袖緊身體恤,小麥色的胳膊並不十分粗壯,叫人奇怪她那恐怖的力量從何而來。
「教練,我認為您的力量並不比我大多少(應該沒有我的力氣大),為什麼卻是我挨揍?」被整治得腰酸腿疼的學員壯著膽子問道。
「不錯,這麼多人挨揍,就你知道動腦子。」普通模仿著她記憶里最酷的老師的姿態,雙手背于身後,先一昂首,繼而緩緩地用目光掃視諸大個子們一遍,教導道,「這就是‘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道理……不明白嗎?」瞧這些大個子一頭霧水的樣子,普通急了,誰叫她光心里明白可是講不出來,「那個……對了!就是你們那個外國偉人亞里士多德說的,只要給他一個支點,他能撬起整個地球。還有想想屎殼郎是怎麼滾動那麼大的糞球的,那用的是巧勁兒……還不明白?唉,看來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果然像我這樣的天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普通搪塞了事之余不忘再謳歌自己一下,最後說,「反正中國人和外國人是不一樣的,適合中國人不一定適合外國人,你們自己看著辦。」眾學員再次為她別具風格的講解「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