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時,外頭的人吃香噴噴、滑女敕的烤雞,他們唯有嚼苦澀的樹葉充饑。在摘取的時候還得小心不可摘太多,免得自曝行蹤,待在山洞內最苦的是沒水解渴,全身所需的水分只靠樹葉提供是勉強了點,但有啥辦法?只能繼續地熬下去。
「你大師兄手中的烤雞火候拿捏恰當,看來是挺不賴的,他是不是對烤雞很拿手?」眼楮看香味四溢的烤雞,手里拿難吃的樹葉,易幻生吞吞口水問道。「嗯!姐姐喜歡吃烤雞,所以大師兄打小便練就一手烤雞的好功夫。」嚼了一口苦澀的樹葉,袁翠袖皺擰眉頭忍住吐出的沖動。這樹葉還不是普通的難吃,不吃鬧胃疼,吃了會反胃。唉!她只能擇其一。
「由此可證光憑烤雞是無法嬴得美人芳心的。」他有感而發,因所有人離他們甚遠,所以不怕談話聲會傳入他人耳中。
「對啊!姐姐吃遍天下烤雞就是不吃大師兄烤的。」看得出袁紅綃的拒絕相當徹底。「依你猜他們還會守多久?」易幻生轉移話題,旁人的兒女私情不關他的事,肚皮才是最重要的。他們已在山洞中窩了三天兩夜,每餐皆以樹葉打發,吃都吃怕了,他好想快些離開上大街,好好犒賞委屈已久的腸胃。
「不曉得!大師兄一向沒啥耐性,我猜他現在是礙于我爹的命令不能走開,不然以他的個性早離開了。」她的好性子亦被磨光了,好想快快樂樂、舒舒服服的泡在水中盡情歡暢,無水方知有水的幸福。
「照你這麼說來,大概快了。」幸好,再要他熬上十天半個月還不如殺了他,易幻生兀自慶幸。
「也許吧!」聳聳肩,袁翠袖再咬下一口樹葉咀嚼。
「你好象很喜歡吃這種樹葉。」他納悶的看她似吃得津津有味,否則怎會一片接一片,嘴巴動個不停。
袁翠袖停下嘴部運動,他以為她是毛蟲轉世嗎?「我是因為饑腸轆轆,又沒有其它東西可充饑,只好猛吃樹葉,你以為我想嗎?」有誰會喜歡吃這爛樹葉?又不是腦子不正常。
「喲!你改變不少嘛!我記得你前不久還支支吾吾的語意不清,活像個小媳婦,怎麼現在改變這麼大?」易幻生驚訝的看她,似發現不可思議之事,進而對她另眼看待。
「我……我……」經他一提,袁翠袖臉紅似朝霞,又恢復羞怯的本性,是啊!
何時她變得直言無諱來著?「是了!我忘了先前的小媳婦模樣皆是偽裝,原諒我的忘性。」拍拍額際,易幻生重拾對他的誤解。
她訝然的抬頭看他,兩人相處數日,他仍不相信她的為人,她又能說什麼?隨他去吧!
易幻生曉得他破壞了原本和諧的氣氛,腦際忽又浮現當日擁吻她的情景,該死!
那天他是著了什麼魔?居然會吻她!希望他別自作多情地誤以為他對她有意,不成!
他得對她說明白。
他輕咳幾聲清清喉嚨道︰「那日我會吻你純屬意外,你別誤會。」他不承認當時的自己深受她吸引,恨不得當場把她變為他的人,他寧願把它想成只是一椿意外。
「我明白!」她盡量不露出受傷的表情,反正她習慣了,不打緊!她連最起碼的容貌都搬不上台面,以易幻生的條件怎麼可能對她動心?她是痴心妄想,要小心的把愛慕之情收起來不教他發覺,否則她會更加難堪。
「對了!你的傷口到現在都還沒上藥,要不要上點金創藥?」為了避免雙方的尷尬,她特地找出扔在一旁的金創藥遞給他,雙眸不敢接觸到他的眼,怕會泄漏秘密。
可以確定他傷到她了!易幻生想安慰她卻里足不前,只好佯裝未曾察覺,木然的接過她遞來的金創藥。
袁翠袖轉身回避,給予他私人的空間,望她瘦小的背影,他竟生出想摟抱她、安慰她的念頭,易幻生用力甩頭藉以甩去這種念頭,並在心底告誡自己不可重蹈覆轍,他粗魯的撥開衣衫,在眾多傷口上施撒金創藥。
「過一陣子你就可重獲自由,不必再與我綁在一塊兒。」他試找些能讓她愉快的話題,可是話一出口,他才發現他不喜歡她將離他遠去的這個話題,可惡!他究竟在留戀些什麼?她的姿色平庸、身段又不豐滿,總而言之是乏善可陳,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再三掛記心頭,甚至對那柔軟的紅唇念念不忘。
「對啊!」她順他的話答道,經過這場風波,她已無名節可言,她不認為父親會肯讓她繼續留在袁刀門里,或許會把她送進尼姑庵永伴青燈,以洗刷她為家人帶來的恥辱。她的回答引來短暫的沉默,空氣頓時沉悶得教人幾乎窒息。
「是你讓我服下解藥的吧?近日我發覺我的丹田沉穩不少。」不習慣靜默的易幻生再找話題,心底很感激她,但是想到他會中了醉燻香全拜她所賜,便收回到口的感謝。
微微頷首默不作聲,她有習慣性的縮回自己安全的巢穴。
「怎麼不說話?我藥上好了,你可以轉身。」由于她背對他,以致他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所以他不曉得她的情緒為何。
袁翠袖轉過身來仍低垂頭,不看他是不想讓自己陷得更深,既然他對她無心,她何苦強求一段不可能的感情。
「我在問你怎麼不說話。」易幻生不許旁人忽視他,略揚高聲重復。
「我們已經好幾日沒喝過半滴水了,我想不說話可以讓口舌濕潤些。」她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你干脆一輩子不開口,永保口舌濕潤。」她的敷衍讓他動怒,索性背過身不看她以免看了更氣。
「也好!」他的厭惡讓她失了魂,連說了什麼都無自覺。
易幻生氣得想痛揍她一頓,看能不能打回她的自信與主見,她竟然在他眼前由一個有勇氣與信心的女人變成縮頭烏龜,她是存心要氣死他嗎?
外頭的天氣如同兩人陰郁的心情。烏雲蔽日,狂風卷起滿地沙塵,跟豆粒般大的雨淅瀝落下,有節奏的敲打枝葉。
大雨驟下,惹得守在山頭的袁刀門、華山派弟子咒聲連連,苦守多日,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反而淪為落湯雞。
陸雲狂怒的扔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烤雞,抬手拭去由額際不斷淌下的雨珠,多日的等候把他的耐性消磨待盡,他幾乎可確定小師妹與易幻生早遠走高飛,遺留下的足跡不過是故布迷陣。「大師兄,你看我們要不要再守下去?」陳寶想退守,礙于陸雲是大師兄,只好請示他。
「咱們退!留下幾名師弟看守即可。」再守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不如另謀他法抓易幻生會來得快些,守株待兔的方法實在不足采用。
毛登端同樣的守不下去,下達與陸雲相同的命令,兩方人馬一道撤離,整座山頭只剩入門不久、不敢違抗命令的新弟子。
「這場大雨,足以讓你喝到飽。」易幻生嘲諷道,袁刀門與華山派撤走大批人馬,但雨勢太大,他們亦無法離開,只好窩囊的繼續留在山中,靜待雨過天晴。
沒听見她細如蚊蚋的回答聲,易幻生好奇的轉頭看,原來她早已貪婪的以樹葉當容器盛雨水狂飲。
望她得到舒解的表情,他不開心的沉了臉,自私的女人!喝水之前不會問問他要不要喝嗎?他可是受傷的人,不像她無病無痛,手腳靈活。
他心情郁悶地自己動手汲取些許甘霖解久旱的雙唇,不敢奢望袁翠袖會發現他的需求,冰涼的雨水浸濡口腔,滑過干枯的喉頭直達脾胃,他滿足的閉上雙眸品嘗渴望已久的幸福,他的需求越來越小,唾手可得的雨水便可讓他感動得差點涕淚縱橫,這都是被袁刀門、華山派所磨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