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應也太假了吧……簡晟正要再說些什麼,一襲紅裝卻帶著凌人的神氣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駱舞衣,沈瞳的上司,商界著名的冷艷玫瑰。她與沈瞳的一熱一冷,一火一水是他們公司最大的特色,也是人們茶余飯後的聊資之一。而此刻,這個傳聞中驕傲難馴的女人就站在他們面前。韓謙和簡晟交換了一個眼神,誰也沒有開口。
「那杯酒,是你給沈瞳的?」女王到底是女王,明明身高處于劣勢,但站在兩個身高皆超過1米80的男子面前非但絲毫不見怯弱,反而更加傲不可攀。
她是直直對著韓謙說的,所以他輕輕挑了挑眉算做回應——不置可否的回應——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她並不這麼理解,「我看到你和她的視線交流了。」
言下之意是證據確鑿根本不容他抵賴,「你和她是什麼關系?」雙手環在胸前,她仰臉問。
一邊的簡晟陰惻惻地笑了,「駱小姐,這個問題你不覺得太超過了嗎?」只是上司而已,有立場在這里以近于捉奸夫般的口氣來逼問他們嗎?
駱舞衣斜睨了他一眼,用倔傲的眼神明白表示出「你哪根蔥,哪邊涼快哪邊閃去」的意味,「沈瞳是我的下屬,也是我的朋友。韓先生,我希望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她的目標始終只有一臉深沉的某人。
比起沈瞳的理智敏感,眼前的這位顯然坦白直接得多,當然,對他來說處理起來也簡單得多,「駱小姐,既然沈小姐是你下屬,又是你朋友,我想這個問題你問她或許會更加合適一些。」在她的咄咄逼人面前,韓謙從容得不露一點聲色,輕易地用她的說辭將她的問題擋了回去。
如果沈瞳會回答她又何必來問他?第一回合落敗。駱舞衣略略挑高了眼角,顯出幾許性感的嬌媚——無關她此刻的心情,只是天生的長相作崇——她一向是著名的尤物,雖然只可遠觀,「韓先生,我想我更想听听你的解釋。」雖然敗了一局,她的神情卻仿佛一切仍在她的掌握之中。
「這樣的話,」韓謙沉吟了一下,然後輕淺地笑了,「駱小姐,我會告訴你我和她是朋友。」
「屁話!」她竟出人意料地吐出這樣兩個字,難得的是不雅的字句從她嬌艷的朱唇而出時她仍能保持冰冷驕傲的神態,「只是朋友你會知道她犯頭疼?只是朋友你會帶著她常用的藥?韓先生,別把我當傻瓜。」沈瞳的痛一向藏得很深,她與她一起長大又共事多年所以看得出來,而他不止看出來了,甚至在她還沒想到解決方法之前已經率先送去了摻藥的酒——她注意到了沈瞳在喝下那杯酒後表情的變化,「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系?」沈瞳對許多種藥物都過敏,當初她在選擇這種治療偏頭痛的藥時就曾經費了不少工夫,他若不是和她有特殊的關系決不會這樣輕易送出正確的藥物。
「駱小姐,」韓謙笑得越發邪氣了,聲音低低沉沉地道,「無、可、奉、告。」在駱舞衣幾乎以為他就要說出秘密時,他很客氣地送上了四個大字。
即使是她也不禁惱了。輕哼一聲,她左耳長長的焰形耳墜微微晃動,「韓先生,我不管你和沈瞳是什麼關系,不過你如果以為你和她會有機會發展的話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這才是她的目的,「或許她有時候的態度會令你產生誤解,不過我可以明白告訴你,她有男朋友了,你不必再騷擾她。」這一局,應是她勝了。
是嗎?可不見得。韓謙唇邊的笑意有幾分嘲弄了,「關于你說的男朋友我倒是知道一二。」可是,且不說莫聿庭和沈瞳之間從來不見多少感情彌堅,不容第三者插足的樣子,單說「那件事」她的警告就已經失去了立場,「據我所知,」他頓了頓,深海般深邃的瞳眸盡頭隱隱有幾分自得,「他們已經分手了。」
駱舞衣終究還是露出了驚詫的神色,在他拋出這個震撼的消息以後,「莫聿庭提出分手了?什麼時候的事?」
飛揚的眉在眉間打了個結。
「駱小姐不知道嗎?」韓謙的笑容實在假得明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該有兩年了吧。」
默契極佳的簡晟以懶洋洋的語氣接了下去︰「沈小姐不是駱小姐的下屬和好朋友嗎?」
可惡!這一回她是真正地敗了,「你怎麼知道?」她仍不服輸地質疑。
如果他說是沈瞳親口說的不知眼前的驕傲女人會有什麼反應?韓謙笑了笑,最終還是選擇了較為保守的回答︰「莫聿庭是我朋友。」一句話足以解釋所有的緣由。
居然是真的……駱舞衣擰了飛揚的細眉,低低嘟噥︰「小瞳竟然沒有告訴我……」兩年了,她竟然一無所知……「喂,」她忽然轉頭看向了他,「你是想追小瞳嗎?」連續敗了兩局,她竟仍然沒有失去居高臨下的氣勢。
又繞回來了嗎?韓謙挑起了眉,「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是的話我幫你。」她卻徑自將他的似是而非理解成了肯定,以女王施恩的語氣說道。
這女人多變得有趣!簡晟先笑了起來,「駱小姐,你剛才還有勸謙死心吧!」他閑閑提醒。
駱舞衣仍然只是鄙視地掃了他一眼,「那是我以為她和莫聿庭還在一起。小瞳既然喜歡,我當然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去破壞。但現在小瞳已經和他分手了,我為什麼不為她找一個新的對象讓她早日忘記那個混蛋?」
「你為什麼會認為是莫聿庭甩了沈瞳?」相比之下,韓謙對她的言下之意更為好奇。
「小瞳這麼喜歡莫聿庭怎麼可能會提出分手?」想起沈瞳對那個人深刻的感情她不禁又皺了眉,「那種男人根本配不上小瞳。如果不是因為她喜歡,我根本不會看著他信在一起。」輕嗤一聲,言語間滿是對莫聿庭的強烈不屑。
韓謙對她的說法不以為然,「駱小姐,莫聿庭溫和體貼,家世出眾,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事實上,莫聿庭是許多名媛淑女夢寐以求的對象,而性情冷淡的沈瞳在眾人看來才是高攀的那一個。
「那又怎麼樣?」顯然駱舞衣並不這麼以為,「我敢肯定他連小瞳喝咖啡是加方糖還是不加糖也不知道。」
沈瞳喝咖啡時從來不加糖,他幾乎下意識地想起了她獨特的習慣,于是他皺緊了眉。
駱舞衣為他的反應彎起了眼——他知道,她能肯定。
艷紅色的唇不馴地努了努,最後勾成了欣賞,「你更適合沈瞳。」至少他更用心。
似乎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但現在這不是他關心的重點,「沈瞳對莫聿庭究竟有多少感情?」起初他也曾經有過猜測,但沈瞳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而他也沒有再關心。長久以來他沒有再去想過這個問題,所以猜測始終只是猜測。現在,眼前的她或許可以給他答案,無論是肯定或是否定。
駱舞衣聳了聳肩,「我不知道。」即使是她,也無法了解沈瞳心里的想法,「但我知道是小瞳主動向莫聿庭提出交往要求的。」這已經足夠。
這確實已經足夠。他一震,心里的預感開始清晰,清晰到令他莫名感覺沉重。
她注意到了他的神情,輕輕笑了,「不過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她淡淡地說著,似乎是想令他安心一些——她已經篤定了他和沈瞳的親密,「我一直覺得小瞳對莫聿庭的感情就像小女生對白馬王子的憧憬一樣是很夢幻式的。」頓了頓,看到他無聲的疑惑眼神她說了下去,「小瞳從小就一個人被關在大屋里,偶然上學遇到一個與書中描述的王子——一般人難免會迷了方向。或許,她和莫聿庭的分手正是因為她終于清醒過來了,意識到自己要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