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羿日雙眸對準他,成功迫使他縮回膽子,肖雷僵笑道︰「你別瞪我啊,我們都是為了小雲兒好,對吧,老哥?」
「不管你會不會幫雲兒,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她,除了同學之誼,你的任何感情她都承受不起也不該去承受。學校沒有公布你的身份,但相信你絕非池中之物,雲兒她很平凡,需要平凡的快樂。如果你能給她,那很好。如果不能,請退出她平凡的世界。」說完,肖寒向肖雷示意,兩人打算離開。
當觸及門把手時,兩人身後傳來冰冷且理智的聲音︰「也許你說得對。」
肖家兄弟沒有回頭徑自開門而出,走在走廊上時,肖雷問肖寒︰「你干嗎說得那麼絕?他看起來蠻關心小雲兒的。」
「正如我方才所說,雲兒承受不起,兩人相差太遠了,這幾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董羿日若不能保護雲兒,一切便只是空談,現實不是童話。」肖寒沉穩地解釋。
「唉,的確如此!」肖雷惋惜地感嘆,「為什麼灰姑娘只能在童話中獲得幸福?」
肖寒沉默,他也希望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小丫頭能得到幸福,但董羿日他給不起。
幸福,總是由痛苦與磨難孕育而出,誰會看到明天的幸福呢?
第五章
所有都結束了嗎?駱雲兒神色黯然地走在大街上。
運動會熱熱鬧鬧地開幕,注定著冷冷清清地結束,人生如戲,總不能按照主角的願望演下去,也總不能沒有結果地平順永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駱雲兒和董羿日這對長久同桌也免不得對應此話。
她重新坐到了前面,重新有了新同桌,日子如流水般忽然打了個彎又忽然重回軌跡,她心中輕松的同時牽起莫名惆悵。所以輕松只因那漫天流言和無數譴責攻擊漸漸減緩終至銷聲匿跡,她不用再提心吊膽地在水深火熱中過活。至于惆悵,是因為同桌不再是董羿日了吧。
沒有同桌身份的掩護,不能借筆記本、不能吃巧克力、不能胡天亂地地聊天……
似乎,都結束了,她認命地想。
不過,老媽說得好︰做人應樂天知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去了一個董羿日她會有更好的同桌也說不定啊……
駱雲兒自我安慰著,渾然不覺一輛黑色的寶馬正緩緩隨她而行,忽地止住行駛,停在她的身旁。
意識到這輛昂貴的小轎車似是沖她而來,她詫異地站住身,呆呆打量,內心疑雲重重。
這幾日她老覺著有人盯著,四處查找卻無異樣,還以為自己因經受連日來折磨神經過于敏感,但身前這輛車的主人她自不可能結識,突然而至,難道她的直覺沒出問題?
黑玻璃緩緩降下,真相正當大白之時,一個如風的身影卷來,來不及回神一只手已被鉗住,緊接著又被拖離現場,其急速如風,使她無緣看清寶馬主人的尊容。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被允許停下,氣喘吁吁的駱雲兒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別致的咖啡屋內,她嗔怪道。「董羿日,你發什麼神經啊?拉得我好痛!」
「你為什麼會在街上?」董羿日不答反問。語氣不保冷淡,反倒急切幾分。
駱雲兒不滿道︰「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用不著你管啊,你又不是我的誰。」不過是個舊同桌,「喂,我還沒問你怎麼出現在這兒呢!又干嗎拉我滿街跑?好玩嗎?」
意料中,沒有回應,駱雲兒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她也無須答案,事情簡單就是福嘛——老媽的又一名言。這時,服務員為兩人端來咖啡。
駱雲兒有點迫不及待地嘗一口,「哇,好苦!」她受不了地直吐舌,「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
「你沒有加女乃和糖。」董羿日幫她。
壯起膽子來個第二次嘗試,她做鬼臉,「還是不好喝。為什麼有錢人都愛咖啡?」在她的印象中,能坐在咖啡屋喝咖啡的,必是有閑錢的「閑人」一族。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無意識的問話竟在董羿日心上扎了一針,他全身緊繃,「其實,很多人都喜歡喝。」不一定是有錢人。
「才怪呢。」駱雲兒不以為然道,「一元錢一包的即溶咖啡是咖啡,幾百塊一杯的咖啡也是咖啡,等級不同嘛,像咱們現在喝的……天,這咖啡一定很貴。」她驚呼,主張節儉主義的她忙端起咖啡杯準備來個一飲而盡,一只手制止住她。
董羿日滿面寒霜,「不喜歡就不要勉強。」
「說什麼呢?」駱雲兒不贊同他,「你是有錢人嘛,怎麼會明白。」
玩笑式的話語,未想吹皺一池春水,冷靜卓然的理智瞬間垮掉。
「我明白,我應該明白的。」董羿日僵硬地縮回手,喃喃自語,一改往日的冰山形象。是啊,他怎麼現在才清醒,怎麼用那麼長的時間來刻意忽視一個問題——階層——一道下臨萬丈深淵的鴻溝。現在的他,無法為其修築一座穩固的橋梁。
遲鈍的駱雲兒也察覺異常,「你說什麼呀,我怎麼都听不懂?」
「你不必懂。」他的雙眸凝視著近在咫尺卻又似遠在天涯的容顏,那深深一視,似乎要鏤刻在眼中、腦中、心中、每一根骨頭中……「明天我就要去美國。」
☆☆☆
六年後。
清晨,明媚亮麗的好時光。
枝頭的鳥兒叫得正歡,床上的人兒卻睡得正酣。一日之計在于晨,是謂好眠也。
「砰!」轟然一聲巨響,房門被強硬開啟,吱呀晃悠,門板上的深深鞋印,顯示出破門入室者的蠻橫氣勢,河東獅吼隨即揚起︰「懶丫頭,太陽都曬了,快給我起來!」
熊咆龍吟嚇跑廚房一只蟑螂,卻對床上酣眠者無半分功效。
「死丫頭,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真的要我親自動手?」入室者恨得咬牙,魔掌伸向床頭,拉開被褥,只見——赤赤兩只白玉腳,原來首足早換了床位。
「氣死我了!」怒火攻心外加血壓陡升,一記佛山無影腳眼見即將落下,千鈞一發之際人兒向旁邊一翻,哈,落空。
「哇哇啊!」火氣由心升上腦,啪啪爆炸開來,入寶者手中不知何時已出現一只「無敵鐵掃帚」,一陣排山倒海式的橫掃,「砰!」人兒撲進大地懷抱,嗚,中招!
一張臉緩緩地抬起,人兒慘兮兮地望著來者,「媽,你能不能溫柔點?很痛呢!」順便悄悄掏出耳朵里的棉塞——長期抗戰所得經驗而制。
「溫柔?我要對你溫柔,我那根褲腰帶早另作它用了。」駱母火氣騰騰,未見減緩跡象,那把「無敵鐵掃帚」——一把家用常見掃把越發殺氣凜然,駭人心魂。
識時務者為俊杰,駱雲兒賠笑道︰「嘿,不知有什麼妙用。」
「我用來上吊自殺。」駱母邊說邊出手。
「哇,老爸,救命啊!」駱雲兒往客廳逃命,也不尋覓老爸的蹤跡,直直向門口跑,不料早有「門神」把守。
「老、老爸。」她只覺得世界一片黑漆慘淡。
☆☆☆
「爸。」駱雲兒顫抖地坐在餐桌一端,另一端是虎虎生威一家之長駱父,身後立著橫眉豎目的強力後盾駱母,怎麼看怎麼像官審賊的陣勢。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駱父冷哼一聲。
「當然當然,怎麼敢忘記。」駱雲兒諂媚似的說,「您生我養我撫育我,這偉大功勛可與天齊可比地厚,世世代代受人敬仰,我小小女子受您如此大恩大德,感恩戴德都還來不及,哪敢忘了您是誰呢?」
「哼,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