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嘴里咕噥著,他問著身旁的他。
但笑不語,邱羽搖了搖頭。
「或許,我該承認你很厲害喔!」第一次夸獎他、連她自己都覺得不舒服,「我的愚笨都是我裝出來的。」還是吃著手里的魚,可她的思緒好像飄回到了兩年前那個秋雨綿綿的日子。「我只是在奇怪,是我裝得太出色,還是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樣笨?在冷苑的日子里,居然沒人發現我的愚蠢是裝出來的。」自嘲地笑笑,柳兒仍舊吃著魚肉。「想用你的愚笨來裝飾你的可愛?」沒開口的他,終于開了口。
她又是一陣苦笑,「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女人?」
裝飾可愛?
看著她哀怨的眼神,邱羽不再說話。他知道她不是那樣的女人。
「我只想用它來保住自己的清白,僅此而已。」如果有得選,她會選擇逃離。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青樓女子。邱羽睜大眸子看著她。出淤泥而不染,她會是第一個嗎?
「不信是嗎?其實連我自己都不信。」這種根本就不可行的辦法居然真叫她做到了,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鴇娘肯放她一馬。但不管怎麼說,她做到了。
「進了冷苑又能保住自己清白的女人,恐怕只有你一個。」他信,他信她的每一句話,「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去那煙花之地,甘願淪為男人的奴隸呢?」邱羽不明白,卻很想明白。
「有哪個女人是甘願墮入風塵的?身為青樓女子的我們。只能被人罵作是賤婦,可又有誰能明白我們的心呢?」淚水在眼圈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她依舊吃著魚,但食不知味。感覺到她聲音的顫抖與淒涼,他一下把她摟進懷中,「我不想听了,你也不要說了。」再听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只能增添她對不堪回首往事的回憶痛楚。
第一次被他主動摟在懷中的她,驚嚇得把手中的魚都掉到了地上。回過神來盈盈一笑,晶瑩的淚珠還是掉了下來,滴在他的衣襟上。「好溫暖喔,小時候我爹也是這麼抱著我的。」可她卻再也感覺不到她爹爹溫暖的懷抱了。
緩緩抬起頭,柳兒抓住他的手臂,「邱羽,可不可以不把我送走?」她只想一輩子待在他的身邊。見他沒說話,她就明白了一切,可她卻沒看見他那不亞于她的痛楚。
「你知道嗎?我爹為了幾兩銀子把我賣掉?」擦掉淚,卻還有淚從她眼眸中流出,不斷地流著,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五兩銀子,區區的五兩銀子就把我一生的幸福都斷送了。我想逃,逃得越遠越好,可我是家里的長女……」
一根溫柔的手指覆在了柳兒的唇上。把她摟得更緊,邱羽低頭嗅著她發上的香氣,「從現在起,你是自由的,你是幸福的。」她以前的一切,他再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從現在起,她會幸福地活著……「我會保護你,永遠地保護你。」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抓住他的大掌,柳兒看到了上面深深的齒印。「沒有你,我不會幸福的。」說完,她一口咬在了邱羽的手上,咬在了那深深的齒印上。她要那個齒印包深地留在他的手上,一輩子都不能消失。
直到冷冷的血腥味充滿了她的大腦,她也沒有松口。
一滴滴的血順著他的手指滑落到地上,他沒有動,好像沒了知覺似的,任由這個女人咬著,另一只手卻始終擁著她,沒有變過。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失去她……
第十章
夕陽的余暉照耀著整個落劍山莊,一塊巨大的石碑坐落在山莊的門前。石碑上有通紅的兩個大字,而這巨大石碑就像一個兵器庫,上面插滿了大大小小的兵器。
兵器密密麻麻地插在這塊巨大的石碑上,卻也擋不住石碑上那兩個陰紅的大字——落劍。
落劍就是落劍,凡是進入落劍山莊的人都不能攜帶兵器,要是帶兵器的人經過那塊巨大的石碑,兵器就自然而然地被石碑所吸,只能硬生生地插進石碑里。
從來都沒有人能將自己的兵器從石碑里拔出,因此,落劍山莊的美名就傳遍了武林。
從此,也再沒有人攜帶兵器接近落劍山莊了。
雖說落劍山莊有此規矩,可落劍山莊的莊主雲離卻是好客之人。落劍山莊的人經常行俠仗義、懲奸除惡,因此有不少武林豪杰願與落劍山莊結為盟友,共同為蒼生造福。
而落劍山莊的少莊主雲若游,雖為雲離之子,卻沒有雲離的那股豪俠之氣。生性好玩的他,生得溫文儒雅、英俊非凡。
有不少官宦之女、富家千金清媒人來落劍山莊做媒,只可惜,他雲若游一個都看不上。
不管她們有著什麼沉魚落腑之容,還是傾閉傾城之貌,他郁不看在眼里,甚至有人什願委身做他的妾,他亦是拒絕在千里之外。這倒是讓雲離和夫人頭痛小已。
「游兒,你看看,是李家人家的如霜好,還是何員外家的清塵好?」雲離之妻——冷雨塵手拿兩幅美女圖在雲若游而前晃來晃去,而後者猛搖其頭,她又拿起桌上的另一幅,「要不,王大人家的兔兒?不好不好,還是石鏢頭家的葉眉好。」又拿起桌上另一幅美女游園圖,冷雨塵點了點頭。可雲若游卻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看書,完全沒在意她手里拿的那幾幅圖。現在的任何美人都及不上他心里的那一個人美。眼楮盯著書,腦子里卻一直想著另一個女人的倩影,他不禁輕笑起來。
沒注意到他的冷雨塵听到他的笑音,臉上頓時也是喜氣洋洋的,「你也覺得葉眉好?哎喲,和娘親可是想到一塊去了。」把別的畫都丟到一旁,她仔細看著手里的那幅美女圖,「好吧好吧,就她了!」听到那重點之音,雲若游差點從椅子上滾了下來。
站立住身子,他搶過娘親手里的畫像撕得粉碎,「娘,你到底在搞什麼?我誰都不會娶!」
「那怎麼行?你都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今年有多大了來著?」皺了皺眉,冷雨塵在記憶里搜索著。她定是老了,連兒子的歲數都忘得一干二淨!
「夫人,爺今年二十有五了。」一旁的九胤一開口,就被雲若游送了個大大的白眼。
冷雨塵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對對,二十五了。我說游兒,你都是二十五的人了,像你爹這個年齡,早就和你老娘我成親了,你看看你!再過幾年可就是老男人了,到時候看誰還敢嫁你!」冷雨塵像只下蛋的母雞,不停地在他耳邊念叨。
「娘,你怎麼總是嘮叨個沒完?很無聊嗎?無聊就去找那些女人打牌。」抱起書案上一堆的畫像,雲若游一起塞進冷雨塵的懷里,把她推到了門口。
罷要把門關上,冷雨塵就把懷里的畫像丟在地上,一腳把快要關上的房門踹開,「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否則你就別想有好日子過。」話音剛落,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睜大了眼楮看著自己的兒子。
上前模了模他的額頭,又看了看他的全身,「兒子,你別嚇為娘,你該不會是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吧?」天哪,難道她的兒子是個不正常的男人?
雲若游抱著肚子坐在椅子上笑,一旁的九胤則是鐵青著臉,比正常的時候要陰冷上好幾倍。
「臭小子,笑什麼?好好回答我的話。」她揪起他的耳朵,把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疼、疼著呢!放開我!」打掉她的手,雲若游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娘,你講講理好不好?」「你忘了?我是從來都不講理的。」兩手叉腰,她刑訊逼供地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