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千山萬水跑來找這個男人,可不是為了看他懷里抱著別的女人。
「你到底救不救?他真的快要死了。」看著那血不停地從他嘴角流出,柳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白了柳兒一眼,小丫頭又看了看滿地的死尸,「不扶他到床上躺下,我怎麼救?」說完,就把身旁的一具尸體踢到一旁。
邱羽緊抱著柳兒的手漸漸松開了,小丫頭趁機把他們兩個隔開,獨自扶著邱羽來到床邊。好像存有報復心理,
小丫頭把邱羽重重地甩到床上,弄得他一陣申吟。
「你是不是真想讓他死?」柳兒上前抓住小丫頭的手腕。
「我是在懲罰他不老實,敢抱除我以外的女人!」甩掉柳兒的手,小丫頭用匕首把邱羽背部的衣服割開,露出他滿是傷痕的背。
「痛不痛?都是我不好,害你受傷了。」柳兒來到他身邊,看著他沒一點血色的女圭女圭臉,熱淚盈出她的眼眶。
半睜著眼的他,微微揚起嘴角,從牙縫中努力擠出幾個字來︰「我說過、說過,會保護你的嘛!別擔心我了。」
一旁看不慣他們如此親密的小丫頭踫了踫柳兒的肩頭,「喂!別站在這兒你儂我儂了,快去拿盆熱水給我。」他受的是刀傷,又不是生孩子,根本就用不著熱水。她就是看不慣他們那副互相關心的樣子。這個女人好像還真的很討厭……
「我這就去。」小心繞過地上的尸體,柳兒拿著一個銅盆出去了。
打開瓷瓶的蓋子,小丫頭把里面的藥粉灑在邱羽受傷的地方,又從自己的包包里掏出紗布,幫著他包扎傷口。
「痛不痛?痛就叫出來,我不會介意啦!」不痛才怪呢。這麼深的刀痕劃在身上,怎麼能不痛?如果不是他武功底子好,恐怕早就去閻王爺那報到了。
他倒好,像睡著了似的,連痛都不叫出來,還真是呈英雄。以為自己多偉大似的!
「你怎麼又跑出來了?大師兄和師父知道嗎?」劍眉仍舊緊鎖,他有氣無力地問道。
「知道,知道我還出來個屁呀!我是偷偷溜出來的。」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小丫頭笑眯眯地說,「這次我來得及時吧?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哦,要不然你的小命就沒了。」
「為靈,你該回去了。」邱羽輕輕咳了咳,閉上眼說道。
一听這話,尹為靈頓時站直了身子看著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邱羽,稚氣的臉蛋上有太多太多的怨恨和不滿。噘起嘴巴,輕輕一哼,她把臉轉向一邊不再看他。
睜開一只眼看著她擺明不回去的架勢,邱羽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剛剛要開口,就被她把話接了過去。
「你不回去,師父和師兄是會擔心你的,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擔當得起?」她學著他的神情和聲音,幫著他把他想說的話通通說了出來。
無奈地笑了笑,邱羽點了點頭,「知道就好。」
「要我回去也不難啊!」粉女敕的臉頰上多出一點點紅暈來。
不懂地看了看她,邱羽眨了眨大而無神的黑瞳。
「你叫那個女人離開你,我就回去。」她拿過自己胸前垂下的頭發無聊地晃了晃。
她就是看不慣他們兩個在一起,她就是看那個女人不順眼,一副柔媚可人的樣子在她尹為靈的眼里就是天生的賤相。還在她師兄面前表現出很無助的樣子,她看了更是不爽。
以前有多少個女人想接近她師兄,都被她打跑了。這個,也休想例外。她的師兄永遠都是她一個人的,誰都別想搶走。
「她是我這次偷的東西,怎麼能叫她離開?」他睜大眼楮看著尹為靈。
「偷的東西?偷的東西至于讓你把命都賠進去嗎?」
瞧他那副奮不顧身以死相救的樣子,她更是不爽!
哀額輕嘆,邱羽是捂著胸日咳了咳。
「說不出來了吧?」她就知道,這里面一定問題……
「你知道我是從來都沒失手過的,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如果她死了,我怎麼向雇主交代?」這話問在他自己的心里,好像浮萍一樣,有點縹緲。
他在心里問著自己,只因為她是他的責任,所以才要救她嗎?可是,剛剛在救她的一剎那,他的心好像並不是這麼想的……
「就為了這個原因?」尹為靈半信半疑地看著邱羽,還是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因為,她只是我的責任。」點了點頭,他的眉鎖得更緊了。
門口突然傳來「 啷」一聲響,尹為靈聞聲跑了出去。只見柳兒的腳邊掉落了一個銅盆,盆里的水灑了一地,她一身狼狽的樣子驚恐地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尹為靈。
「對、對不起,我、我、我去重新打一盆水來。」抬起地上的盆,她給面前的尹為靈一個微笑,然後像一個特別笨的小丑一樣,跌跌撞撞向廚房逃去。
扶著自己微弱的身子亦步亦趨地來到門口,邱羽那雙大眼變得空洞,直直盯著柳兒離去的背影,苦澀的心在隱隱作痛。
拍了拍手,尹為靈一蹦一跳地跑進屋子里,「听見了更好,省得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她這叫自作自受!」
看來,她猜得沒錯,那個女人果然對邱羽有意思。她一定還要想別的辦法才行,否則,她永遠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
沒注意到邱羽臉上復雜的表情,尹為靈大真地全當那是他受傷後的痛楚。可誰曾想,在他的心里有著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楚,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知從何而來的苦楚。
他的心,正在被那個落荒逃跑的女人牽引著……
第六章
海龍客棧後院的廚房內,一片狼藉。一個女人站在菜案前,手里拿著從菜架上翻出來的芹菜,有一下沒一下地撕扯著。直到手里的芹菜被她扯得亂七八糟掉落在菜案上,她才回過神來。
擦了擦淚流滿面的臉頰,她把那些無辜的芹菜殘骸都丟到了一旁的菜筐里。吸了吸鼻子,她送給自己一個燦爛美麗的微笑。
「我這是怎麼了?干嗎要哭?干嗎要傷心?我只不過是他的責任,只是責任。」她一遍遍地警告著自己,也撇清他們之間的關系,「沒錯,我就是他偷的‘東西’。所以,他有責任保護我,他也有義務保護我,他不顧生命危險保護我是應該的、應該的。」說著說著,熱淚就止不住地流出她的水眸,一顆顆掉落在菜案上,暈成一個個水圈。
爐子上燒著開水,水壺像抗議似的冒著熱氣,發出「吁吁」的響聲。
來到爐子旁,她淚眼模糊地盯著差不多燒開的水,「連你都欺負我是不是?我就那麼好欺負嗎?他的義務是保護我,可我剛剛為什麼要奮不顧身去救他?我活該有這樣的下場,我就是犯賤。可是……」話音硬咽在喉嚨里,她頓了頓。
是啊!她剛剛為什麼要去救他?他說她是他的責任,那他又是她的什麼呢?她想為他擋刀,她想救他,不顧自己的死活去救他,她又是為了什麼?
失魂落魄的她听見水壺。次次地抗議作響,便忘了所有的一切伸手去踫水壺的把手,卻沒想到被燙傷了手。
「呀——好燙……」再一次感到委屈的她,鼻子一酸又哭了出來,「我怎麼這麼倒霉?」
「喲——一個人躲在這兒哭鼻子?!還真是悲哀呢。」尹為靈靠在廚房的門上,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似的望著天上的星星。
怔了怔,柳兒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斜視著門口那個身材矮小的尹為靈。
「水燒好了,我這就拿過去。」她還是那個她,不是嗎?那個「傻蛋」,那個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