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瑞奇開心得跟在他身後,在他打開車門拿東西時,拚命搖尾巴,顯示出它有多麼期待。
他拎出一包狗餅干,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一口一個喂給它吃。
看它吃得開心,他臉上也露出了幾不可聞的笑容。
他喜歡狗,但沒有時間照顧,所以從來沒養過寵物,每次接董事長上班,他都會刻意提早到,爭取一點時間限瑞奇玩。
當他第一次得知瑞奇的名字還有點錯愕,一般人幫動物取名字,很少會冠上姓吧?後來吳董事長才解釋瑞奇的名字是古靈精怪的外孫女取的,冠的也是她的姓。
丙然,它的主人想象力特別豐富,居然以為他是綁架犯,大叫搶劫引起注目後,見他被兩名航警壓制在地,就拉著行李落跑。
想到這里,江夏涼臉色一沉。
他到死都不會忘記,在她落跑之前不忘回頭做了個鬼臉,再附贈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後逃之夭夭……
「汪嗚……」瑞奇揚聲叫著。
原來是他想事情想得太投入,停下了喂食的動作,所以瑞奇抗議了。他輕扯嘴角,連忙多塞一個餅干當作補償。
看著眼前這一幕,陳曼穎突然嫉妒起瑞奇。
什麼嘛,他對瑞奇比對她還好耶!
她的目光隨著他打轉,連腳步也不由得朝他而去,最後不請自來地坐在他身邊的空位,再一次嘗試提起。
「呃……昨天的事……就是……」
出乎陳曼穎意料之外,江夏涼居然主動開口——雖然語氣冷得像冰。「承蒙陳小姐的關照,如果不是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一輩子都不知道航警局長什麼樣子。」
「啊?」他含諷帶刺的言語,激得陳曼穎脹紅了臉,面子頓時掛不住,為之氣結地回嘴。「喂,你這人……怎、怎……」氣到結巴。「怎麼這麼沒肚量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不說清楚就要我跟你走,我當然會誤會啊,而且我整趟航程都沒睡耶,情緒自然好不到哪去;再說,我怎麼知道外公換特助了,我又沒看過你。」本來想道歉的,卻被他的毒舌氣得說不出來。
江夏涼冷眼淡掃。「情緒不好的就只有你嗎?飛機誤點半個小時,你知道半個小時對我而言有多寶貴嗎?我——」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瞠著眼,無法理解自己的反應。
她罵了一長串,那是她的事,照理說他該是充耳不聞,繼續把她當成透明人般不存在,他不懂自己怎麼會跟著她起舞,臉紅脖子粗地互相指責起來?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你、你怎樣?怎麼不繼續說?」陳曼穎不服氣地挺挺胸。
「沒事。」江夏涼閉著眼別過臉,不打算繼續未說完的話,心中非常厭惡自己的情緒竟受到牽引。
「哪有人把話說到一半的?不需要扭扭捏捏,我們把話談開,彼此才沒有芥蒂啊,」才不會好象她欠了他什麼一樣。
「不需要,我和陳小姐不會有什麼交集,自然也沒有所謂的芥蒂。」喂完最後一塊狗餅干,他決定不要再跟她瞎耗下去,拍淨手中的餅干肩,他捏捏瑞奇的下巴後,沒多看她一眼,轉身要上車。
陳曼穎對他這副目中無人的傲慢態度忍無可忍,越看越氣,索性對著眼前那抹英挺的背影撂下狠話︰「我告訴你,昨天的事,我是不會道歉的。」抬高小下巴,想學他的驕傲嘴臉。
「我也不奢望陳小姐道歉。本人承受不起。」他輕撇嘴角一笑,上車、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喔,天哪、天哪……陳曼穎隔著車窗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個人……真是太可惡啦!
她氣不過,于是做了像是幼稚園小朋友的舉動——
站在車子前方,等他把目光移到自己臉上,她伸出食指壓在下眼皮,把眼皮往下一扯,然後皺著鼻子吐舌頭。
看見他俊臉上的那一抹錯愕之後,她把兩手往後褲袋一塞,開開心心地背對著他,大搖大擺地走開。
呆了好一會兒,江夏涼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位小姐真的已經二十二歲了嗎?怎麼幼稚的行為和五歲的小朋友沒兩樣,扮什麼鬼臉!
「無聊。」最後,他下了這個結論。
台北某知名夜店,在小周末的晚上涌現人潮,隔天是周休二日,許多人都打算來喝點小酒,和三五好友一塊兒聊聊天、聯絡感情。
此刻約莫晚間十點,位于鬧區的某家LouflseBar門口,陳曼穎正拿著手機講電話,一身輕便裝扮——合身的粉藍色Polo衫,牛仔迷你蛋糕裙,簡便的白色低筒帆布鞋,露出一雙白皙女敕腿。
「玲瓏,你還沒到?」徐玲瓏是她高中時代至今的姊妹淘,是個很有個性的女生,現在的職業是在西門町一家服飾行當店長。
「今天生意很好,會晚點打烊,你先進去啦,小玉她們應該到了,今天听說有約到幾個不錯的男生喔,期不期待?」徐玲瓏在彼端笑得花枝亂顫。「好啦,記得留一個給我喔,等我忙完我會火速趕到。」
「好吧,那我先進去了,你快點來,等你喔——」最後一句嗓音刻意放軟,酥媚又勾人。
「好,0204女郎,我隨後到。」徐玲瓏哈哈大笑地掛了電話。
抬頭看了一下招牌,確定自己沒走錯,陳曼穎這才踏進去。
江夏涼非常、非常難得地出現在這種場合,而他出現在這種場合,通常是和大學時代至今的好友楊承佑一起小酌一番。
他個性內斂孤僻,講好听一點是「內向」,講難听一點是「沒人緣」,求學時代至今,他唯一的朋友就只有這個楊承佑。
這兩個外貌出色但形象各異的男人在吧台區並肩坐著,雖然背對著眾人,但兩人光芒耀眼,才剛進門便成為全場女性注目的焦點,膽小一點的,只敢用眼神偷瞄;大膽一點的,索性直接上前自我介紹,要求交換電話了。
面對這種艷遇,江夏涼總是抿著嘴不說話,不管對方說什麼他都不願回應,打定主意用冷臉逼退對他有興趣的那些女人,殊不知那副冷冷淡淡的酷樣,只會讓女人更加迷醉。
反觀江夏涼的好友楊承佑則是微笑天王,不管來的小姐環肥燕瘦,一律笑臉以對,給予公平待遇,輕輕松松把對方電得暈陶陶,顯然他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也十分享受這種注目。
如果說一身西裝打扮的江夏涼是社會菁英型,那麼一身休閑率性打扮的楊承佑就是熱情陽光帥氣型。
好不容易逮著了沒人來搭訕的空檔,他們才有時間好好的聊聊。
「嘿,兄弟,我听說了喔!」楊承佑拍拍他肩膀,笑得很詭異。
喝了一口濃烈的威士忌,江夏涼不解反問︰「听說什麼?」
「听說……你去了航警局一日游,哈哈哈——」話才一說出口,就看見夏涼眯起眼,他樂得直笑。「真是太有趣了,當我听到這個消息,先是不信,然後是錯愕,最後是捧月復大笑,這一點都不像菁英份子江夏涼會鬧出來的荒唐新聞嘛!」
「看我出饃,有這麼開心嗎?」江夏涼低咒一聲,連喝好幾口酒,眉宇間一片陰郁。
「那當然,你難得出紕漏嘛,自然要好好取笑一番。」楊承佑捏捏好友西裝外套底下寬厚的肩膀,還朝他曖昧地眨眨眼。
「沒想到消息會傳到你那里。」提到這個,俊臉就不大好看。這是他人生當中的一大污點,這污點想必會跟著他一起到老死進棺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