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程同學啊。」江冬暖怕吵醒程詠晴,便走到門外,靠在走廊上,用他面對老同學一貫痞痞的態度說話。
「這麼晚了,為什麼她還沒回來?你對她做了什麼?」听得出來程詠齊對于姊姊竟徹夜和他在一起非常憤怒,雖然曾預料到這種情況,但真的證實後,他還是不能接受。
「我們做了什麼還需要鉅細靡遺地跟你報告嗎?」江冬暖哼了哼,有點不爽程詠齊一副把他當大壞蛋的尖銳口氣,不自覺地跟著提高音量。
「她呢?叫她听電話!」
「詠晴睡了,我不想吵醒她,基本上你三更半夜打電話來,我就很不歡迎了。」
「叫她起來!」
「你有沒有公德心啊?別人要不要睡覺啊?要是包租婆,早就開罵了。」江冬暖冷笑一聲。「干麼?開始緊張啦?很怕以後要叫我‘姊夫’對下對?我說過對詠晴勢在必得,一定會把她追到手,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
程詠齊在電話那頭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不斷地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不說話?那就算了。良宵苦短呀,別吵我們了,拜拜。」得到程詠晴掛電話真傳的江冬暖果真收線,還干脆把手機關機。
「莫名其妙。」對著電話咕噥,江冬暖很快地把這通不甚愉快的電話給拋諸腦後,趕緊回到床上抱著他心愛的人兒入眠。
大手佔有欲極強地圈住縴細身軀,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當耳邊傳來規律沉穩的呼吸聲,程詠晴才緩緩張開眼。
江冬暖漂亮的臉龐就在眼前,平靜的睡臉掛著淡淡卻幸福的笑容,仿佛懷抱著極美好的心情入睡。
罷剛……早在他接起電話時,她就醒過來了,所以他和詠齊的對話,她都听見了。
親耳听見從他口中說出「勢在必得」、「一定會把她追到手」,或者調侃詠齊以後要叫他「姊夫」之類的話,她感覺胸口傳睞一陣又一陣細碎卻尖銳的刺痛。
從答應讓他追求之後,一直被甜蜜氛圍包裹的自己,傻得以為可以完全不在意他當初追求的理由,以為可以當作沒那回事地跟他交往下去,畢竟在這段時間里,
每天中午請人送來他費盡心思想菜色的愛心便當,下班後就往店里報到,陪她忙完再一起吃飯︰生曰的時候送上紅酒、項煉和他寶貝的頭發,表示要擺月兌過去……一個人如果沒有那份心、沒有感覺,能為了討另一個人歡心,為她做這麼多嗎?
還是,他從頭到尾都只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還義無反顧地栽進去了?
或許她不是沒想到,而是一直不願去想他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句話是不是別有居心,只想好好享受被追求的過程,告訴自己別去在意。
但怎麼可能不在意?她逐漸沉溺于他對她的好,越來越喜歡他,而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不去在意他說的話、他做的事?果然,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稍早的歡愉,此刻回想起來,竟像是一場夢境。
這一晚,程詠晴看著他的臉,一夜無眠到天亮。
第八章
「歡迎光……呃……冬、冬暖哥你來啦……找晴姊吼?那個……晴姊、晴姊不在喔。」
一看清楚上門的客人是江冬暖之後,美美的音量突然放大許多,有通風報信的嫌疑。
人都還沒踏進門內,就听見這令人失望的消息。
原本總是帶著神采飛揚笑容的俊臉面無表情,強烈失望一涌而上,一顆心又從高處墜落地底。
他低垂著眼,還下肯放棄,有氣無力地問︰「詠晴……真的不在?」
「真的不在呀!我、我沒必要騙你嘛,冬暖哥。」
美美背在身後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重疊在一起打了個「×」,心中暗泣︰老天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說謊真的不是我自願的,我是被逼的啊……
最近冬暖哥和晴姊好像吵架了,兩個人開始玩起躲貓貓的游戲,冬暖哥每次都當鬼,負責找出晴姊。
可不知該說冬暖哥技術太爛找不到,還是說晴姊躲得太好,讓冬暖哥遍尋不著,總之這兩人實在怪異得緊。
起初知道晴姊不在,冬暖哥會很生氣地沖進店里,把每個角落都翻了一遍,還會大呼小叫晴姊的名字,只差沒把廚房師傅虎哥的圍裙掀起來,看看晴姊有沒有躲在里面,不只驚擾了用餐的客人,也把葦如姊給氣得半死。
可是幾次下來,他似乎漸漸放棄了,雖然還是每天過來,但已不再怒氣沖沖地想揪出晴姊了。
店里的人都在猜,他們一定是吵架了。
說實在話,她真的不喜歡說謊,更不習慣冬暖哥每次听到晴姊不在店里,就會流露出的落寞神情,那一點都不像他,而且,讓人看了好舍不得喔……冬暖哥都不像冬暖哥了。
「美美,如果見到詠晴,告訴她我在找她,請她跟我聯絡。」江冬暖扒過一頭俐落短發,神情難掩焦躁。
池怎麼能夠不焦躁?同樣的話他不知道說過幾遍了,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來沒接過她的電話,日子一天天過,他的心情也越來越浮躁︰心思無法集中,睡眠也下充足,工作效率大打折扣。
這一切都是那個叫「程詠晴」的女人害的,她最好不要被他找到!
可是,不找到她,受折磨的還是他啊……
「呃……好,沒問題,看到晴姊我會跟她說。」吼~~這句話她不知道已經說過幾遍了,放羊的孩子都比她誠實。
找不到牽掛的人,江冬暖立在原地發呆,神情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才轉身默默離開。
美美目送著他滿懷心事的背影上了車離開,邊定回櫃台邊嘆道︰「唉,冬暖哥走了啦,他看起來好可憐哦!」
癟台里的顏葦如也是一臉無奈。
她起身走進洗手間,在女用廁所的門板上敲了敲。「喂,還要躲多久?可以出來了啦,他走了。」
餅了好一會兒,那扇門才緩緩拉開,露出一張有些憔悴的臉,正是讓江冬暖尋她干百次的程詠晴小姐。
「我真的搞下懂你們,明明就愛得死去活來,還要這樣搞,唯恐天下不亂嘛!不要制造社會亂象好不好?」顏葦如雙手抱胸、斜倚在牆邊,無可奈何地看著好友。
程詠晴始終低著頭,什麼也下說,逕自走到洗手台前沾濕雙手,擠了一些洗手乳,兩手搓揉起泡,開始洗手。
那天,望著他熟睡的臉一整晚,天才剛亮,她穿回自己的衣服,什麼也沒留下就離開了。
不是刻意不告而別,也不是故意失聯,只是……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就怕從他口中听見對自己的宣判︰「我終究把你追到手了,程詠晴小姐。」如果真是這樣,她一定會當場崩潰。
她怎麼能夠傻傻地等他醒來?不管他對自己的想法是什麼,她都沒有與他攤牌的勇氣,所以只有逃了。
好吧,也許……也許後來執意躲著他,是還帶點懲罰的意味吧,懲罰他當初追求自己的不良動機。
雖然這是她自己心態上的問題,他很無辜。
而且一開始是存心想懲罰他,想知道他會不會因為找不到她而焦急心慌,可是她後來發現,受到折磨的,又豈只是他而已?她也不好受啊!
每晚失眠,輾轉反側之際腦中所想的全都是他。
不管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柔軟的發絲、身上混合著淡淡古龍水的男性氣息,就連他的手撫過身子的觸感她都牢牢地記著。
每晚被思念折磨的時候,她就軟弱地想,雖然當初他別有意圖,但這些日子以來他的付出,她終究看在眼里,他對自己的心意應該假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