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沒有這個人啊!」胖老板的眼神越來越詭異,好像在懷疑她是不是精神錯亂來搗蛋的。
「沒有這個人?」範佳茵傻了。「怎麼可能?他明明帶我來看過,說這里是他開餐廳的地點啊,怎麼會……」
「這里根本沒有要開餐廳,我要開的是體育用品店耶,而且店面我早買下來了。我看你找錯家了。」胖老板快要發火了。啊是怎樣?都說沒這個人了,真的很番耶!
範佳茵傻得更嚴重了,腦中根本無法思考,就連胖老板不耐地背著手離去,她都沒有再說些什麼。
沒有胡文凱這個人?那胡文凱呢?
她有些心慌地從口袋掏出手機,按下快速撥號鍵,撥給胡文凱。
其實是她弄錯了吧?當初文凱帶她來的地方,根本不是這里吧?嗯,她要問問文凱,問清楚店址到底在哪里才行……
「您所撥的號碼暫停使用,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她一定是撥錯了。範佳茵這麼安慰自己,掛掉電話,重新再撥——
「您所撥的號碼暫停使用,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話筒內傳來的機械化女聲。像一記悶雷「轟」地劈在她耳邊,震得她整個腦袋轟隆隆的,再也無法思考了。
她到底還要騙自己多久?
男友的手機號碼已經設定成快速撥號,只要按下「1」,就會直撥給他,怎麼可能撥錯呢?
範佳茵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望著周圍四通八達的馬路,她卻不知道該往哪走才好……
她是怎麼回到家的,範佳茵真的不知道。整個下午、晚上,她像游魂一樣在大街上飄蕩,晃過一個又一個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走過了幾道斑馬線,路過了哪些商家,一點印象都沒有。
直到夜深了,原本的藍天被黑幕取代,路口的紅綠燈開始閃爍成了警示燈,路邊商家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與她擦肩而過的人也少了,範佳茵才發現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已經無處可去,她只好回家,同時也認清事情終究像好友們預期的那樣發生了,她付出了金錢、付出了感情,卻被一個叫做「胡文凱」的家伙給騙得精光……
原本打擊已經夠大了,以為再悲慘也不過如此,結果範佳茵回到家,發現家門口堆放了一些行李。那些行李、物品看起來都很眼熟,她茫然的視線朝門上看去,上頭貼了一張紙,簡短寫著︰積欠房租,屢催不繳,請另覓他處。
什、麼?!
另一記響雷再次劈進腦海中,範佳茵這才整個醒了過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我只不過欠了兩個月房租,干麼把我趕出來?有沒有搞錯?要我去住哪里啊?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
她挫敗地整個人坐在成堆的行李上,垂著臉蛋和肩膀,眼淚再也不听使喚地落下來……
她今年又沒有犯太歲,為什麼會這麼倒楣?嗚……
佟亞樂剛回到家就看到這情景——
听見腳步聲,範佳茵微微轉頭,一見到是他,喊了一聲︰「小樂……嗚……」眼淚就 哩啪啦地落下,聲勢好比尼加拉瓜大瀑布。
看她可憐兮兮地哭著,眼淚像不要錢似的,而且劈頭就喊他的名字……佟亞樂只覺得麻煩就要來了,而且第六感告訴他,這件事他絕對不能插手,否則一定後患無窮、不得安寧!
可是、可是——可是他都看見了,視而不見似乎太過分、太冷血、太無情了,況且他也收過她不少禮物,真要對她置之不理。他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唉,這下好了吧,什麼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大概就是目前他的真實寫照吧?
佟亞樂張著無奈的眼,從地上散落的行李,一直往上延伸到範佳茵哭皺成一團的臉上,在心中重重嘆了口氣,問︰「你怎麼了?」
听見他的問話,她的眼淚更是止不住。「我、我、我……我被、被趕出來了……嗚哇……」
範佳茵哭得肩膀一抽一顫的,著實讓人看了不忍,但是她哭得未免也太難看了吧?一點美感也沒有,哪里像那個平時對人甜甜笑著的範佳茵?
他佟亞樂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哭得這麼丑,比他姊姊初生的嬰兒哭起來還丑。
佟亞樂有點嫌棄地瞥了眼她不復甜美的臉蛋,語帶疑惑。「被房東趕出來了?」
「嗚……對……」她點頭如搗蒜。
「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被趕?」
被問到心中的痛,範佳茵突然止住哭泣,然後緩緩抬頭,凶巴巴地斥道︰「廢話!當然是因為沒有繳房租啊!」
她凶個屁啊?現在有難的是誰啊?!佟亞樂額冒青筋,覺得自己好心還被雷劈,要不是看在她一副小可憐的模樣,他老早甩門進屋去,理都懶得理她。
深呼吸了下,他用著最大的耐性問︰「為什麼沒繳房租?」
「因為……因為……」
她的眼神頓時左右飄移,語氣也變得怯懦,還支支吾吾,不復剛剛的凶悍模樣,這讓佟亞樂感覺事情非常、非常地不尋常。
「嗯哼?」他暗示她但說無妨。
範佳茵把臉垂得好低好低,下巴幾乎要踫到胸口了,一雙縴縴玉手交纏在一起,絞扭成一團,低低答道︰「因為我沒有錢。」
「沒錢繳房租?」佟亞樂略微揚高了語調。
「嗯!」範佳茵拚了命地點頭。
佟亞樂有點傻眼,這才想起不久前的烤肉會上,她曾提過辭去工作,還把錢全給了男友創業的事。當時他就知道事有蹊蹺,果然被他猜中了。
「你辭掉工作也就算了,還把積蓄統統借給男友創業,連一點點錢都沒留在身邊?你朋友不是勸過你嗎,你怎麼還听不進去?你是豬嗎?你被騙了你知道嗎?」他不敢置信地問。
天,這女人的低智商真是教人不敢領教。
「干麼說我是豬?人家已經夠難過了,你還罵我是豬?沒良心的人,嗚∼∼」範佳茵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撲簌簌地落下,腫成核桃般的眼楮含著淚水,控訴地瞪著他。
好吧,他是有點落井下石的意思,但也實在是因為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才會這樣。她為愛犧牲一切,這很偉大、很理直氣壯沒錯,但把積蓄交給男友,還為了男友辭掉工作,搞得自己沒有收入,被房東逐出門,也未免笨到家、笨到無可救藥了吧?
話雖如此,但是看她此刻落魄地坐在行李上的模樣,哭得眼楮紅通通、滿頭亂發,整個人真是狼狽到不行,基于當鄰居的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受到她的「照顧」,他還是發揮了一點點愛心,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這麼一問,她整個人愣住了。
是啊,她現在身無分文,也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連那種最便宜的小旅館都住不起。
難道要回南部的家嗎?不,她才不會這麼想不開,若是被脾氣暴躁的老爸知道她被騙財騙感情,什麼都被騙光光了才回家,她一定會被老爸活活打死。
那麼去投靠好友呢?
不,她也無法厚著臉皮去好友家借住,畢竟當初是她不听她們的勸,任憑她們好說歹說,自己仍執意相信男友,才落得現在這樣悲慘的下場;再說,好友們也都各有歸宿了,她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去打擾。
所以說,現在的她,真的是無家可歸了……
意識到這一點,範佳茵可說是大受打擊。整個人癱在行李上無法思考、無法動彈,覺得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