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反復自問著。
「可能的,只要你願意。」他可以帶她離開,為她架出一片全新的天空。
「可以嗎?可以逃開現實嗎?」她仰起滿是淚水的臉來,眼中滿是不確定的希冀。
「喻顏,我可以帶你逃開現實去一個夢想的地方,我可以為你找一個安全的港風港,我更可以給你一個只有歡笑沒有淚水的世界。只是,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他望向她,眼神真誠而熱烈。
「仲翔,難道你要乘虛而入?」她垂下眸來輕問。
賀仲翔微笑著輕撫她的長發,「我不否認。像你這般堅強的女人,要等一個你虛弱的機會,還真是不容易。」自三年前初次邂逅,他便已經深愛上了她。知道她喜歡用鮮女乃沖咖啡,只要是時間允許,他總會在她加班的夜晚,為她買來新鮮的牛女乃,並用微波爐替她熱好咖啡;從來明白公司是個好攀比的地方,即使她看淡一切,他仍會在每年情人節送上最艷麗的一捧鮮花以表達仰慕之情;即便是洞察到了她同元皓的戀情,他仍祝福他們而沒有暗中破壞。他愛她,發自內心,全心全意地愛著。雖然得不到她的回應,卻並不埋怨和氣餒。
「可是,你有太太。」她現在雖然脆弱而無助,但是卻還沒有喪失理智。
賀仲翔無奈地搖了搖頭,長長嘆了口氣道︰「你還真是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我和她早在半年前就離婚了。」是的,他沒有辦法在滿心滿腦都是另一個女人的時候還若無其事地去與別人同床共枕。分走近一半的財產,卻換來自由身。就今天的情形來看,是值了。
「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她抽咽著,眼前擺放著的是拯救她月兌離苦海的機會,她該立刻抓住的,「給我三天的時間考慮一下。」
「我會耐心等候的。」他微笑著從桌上抽過紙巾,小心地替她擦干臉上的濕潤,「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吧,時間會治好一切的。」
無論時間能不能治好一切,喻顏冷眼望著守在自己家門口的人,都作出了決定,一切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原本還倚牆而立的人因見到守候目標的出現,一雙黯然的眼倏地有了光彩,「喻顏,你總算回來了。」
他根本沒有去公司。曠工一天的結果如何他不知道,只是當他灌了自己一夜的酒後,在蘇醒時的第一念頭便是︰要找她,要解釋清楚一切。
巧妙避開他的靠近,她溫和道︰「進去再聊吧。」
她冷靜得讓元皓有些害怕,憑著直覺隱隱覺得,她似乎已有了某個堅定的不容動搖的決定。如果那個決定是……離開?不,不能。一想到可能的結果,他被自己的設想硬是嚇得踉蹌倒退了好幾步。
「顏,其實事情真的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樣。」未來得及坐下,元皓便開始解釋,急著要打消那個她可能出現的任何念頭。「別急。」照例,為他端來一杯咖啡,她微笑著坐在他對面,「好了,你說吧。」
她這樣若無其事,仿佛準備好聆听與己無關的故事的樣子,讓元皓一時語結。愣愣地望著她,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似乎並不著急,就這樣望著他,望著這個可能以後再也看不到的人。他的唇曾那樣熱烈地吻過自己,他的雙手留在自己皮膚的記憶仍是鮮明無比,他的懷抱溫暖而讓她無比眷戀,可是,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因為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專屬,她竟然和另一個女人分享著。那番只當做是靈機一動的情話原來根本就是下意識地內心讀白。恨他的同時,更多的是恨自己,竟然不能像自己所希望的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顏,我愛你。」失落的眸子映入她眼內,耳邊響起的誓言竟然仍能顫動她的心房。喻顏你爭氣一點,不可以,不可以再執迷于這個你已經無法自由掌控的游戲了。
「很愛、很愛。」他陷入思緒深處,「所以即使沒法相信全世界,也仍是對你深信不疑。所以即使在作品被偷後,對什麼都患得患失不敢靠近,仍不由自主地靠近著同樣難以琢磨的你。這麼愛,愛到足以忘記一切。」他痛苦地長長嘆了一口氣,「可是,還是沒有辦法忘記恨。你知不知道沒法去信任是一件多痛苦的事?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拜紀小月和喬建所賜。所以當她哭泣著出現在我面前,當她請求我諒解,當她在被喬建拋棄後對我投懷送抱後,我就下定了決心。要報復她,要讓她也嘗到被欺騙被背叛的滋味,讓她也知道‘沒法信任’是怎樣的感覺。」
他選擇了世界最簡單也最傷人的報復工具——感情。可能這樣的手段用在一個無辜的女孩子身上是太殘忍了,可是紀小月,她絕對配得上這樣的待遇。因為是她先使出這麼陰狠的招術。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只是在努力地扮演著一個有風度的男友的角色,可是就是那唯一一次的接吻,竟然這麼不巧地讓喻顏撞見了。
第8章(2)
「就是這樣。」對于他的一番掏心挖肺,她只是輕描淡寫地應了一句。
自她眼中沒有讀到驚喜,更沒有看到鄙視和不屑,她決定放棄自己了?
「顏,讓我用以後的日子來贖罪,好不好?」他咬牙問,硬是按下心底泛起的強烈痛苦和傷心。
「元皓,如果是我呢?如果換作是我欺騙和背叛了你,你會怎麼報復我?」她幽幽地問,心間閃過離別即至的蒼涼。
「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可能欺騙我,背叛我?」元皓猛烈地搖著頭,一把沖到喻顏面前,緊抓著她消瘦的雙肩,眼中充滿了驚恐,「顏,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不要這樣,那會殺了我的。」
「你會不會在我殺了你之前,先殺了我呢?」她仰頭,用茫然的眸子望著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被他抓痛的雙肩。
「我會、我會,我會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我會殺了自己。不會的,你不會背叛我的,對不對?」他語無倫次,幾乎被她的話語激瘋。長久對她的患得患失,一下子全部爆發,仿佛看到她為了賭氣而放縱自己,而走入其他男人懷抱的一幕。他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這樣的事情發生。那會讓他萬劫不復的!
他真傻,氣極的時候,竟然還不願傷害自己。可是,心,似乎已經為了他而傷痕累累。算了,她累了。
「元皓,對不起,我想今天有必要把一切跟你說清楚。」她垂下眸,娓娓道來,「其實我對你的幫助、激勵、親近,都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另一個人。」
她又開始編些子虛烏有的故事來糊弄自己了,他絕對不會上當,「你想說是紀澤脈?」
「不是,是賀仲翔。」眼始終低垂著,她不讓他懂到自己的心事,「他是我真正愛的人。我做任何事,都只是為了能取悅他罷了。」
「包括和我上床?」他怪叫著,心,卻已經在滴血。她從未在白天對自己說過的「愛」卻這樣自然地用在了賀仲翔身上。這是任性、這是賭氣?她如果真的同賀仲翔之間有曖昧,她又怎麼會和自己保持著親密的關系?更何況,賀仲翔還是有家庭的男人。
「是的。」她抬眸,注視著他听到自己每個詞每句話後的所有表情,「因為他顧忌名聲,因為他對妻子有虧欠,所以他即使感激我、愛著我,卻不願給個名分。所以我才選擇你,作為刺激他的籌碼。」眼見著他的表情由震驚到憤怒直到臉上血色一點點退去。她知道,她笑了起來,自己從來是個說謊話的高手,她執意要讓對方相信的事又怎麼會失敗呢。